他之所以當機立斷,提前出發時間,是因為看懂了沈脈的眼淚中,那股沉痛的警告之意。
沈脈回府後,在“連心蠱”的威脅下,一定會向莫蛟透露衆人的藏身地點。
也就是說,再過不久,莫蛟就要來了!
夭桃一臉懵:
“咦?現在就走嗎?不是說今晚……”
“快去收拾吧。”
花血牙其實也沒聽過“連心蠱”,但他看到莫惜歡嚴肅的神色,就拍拍夭桃的肩頭,催促她行動。
不知從何時開始,花血牙已經養成一種“無條件信任莫惜歡的決策”的習慣。
在莫惜歡身上,他總能感受到一股,無關私人情感的“安全感”。
也許,這就是領袖的魅力吧!
衆人有條不紊,忙碌起來。
一炷香後,在後院重新集合。
莫惜歡繼續下令:
“我們從西城門出城,進入虎泉山山道。”
“西城門?!”
荒晝一驚:
“莫惜歡,你是不是忘了,四大城門已經被禦林軍嚴防死守,進出的車轎,必須接受逐個排查,連隻蒼蠅都飛不出去……”
莫惜歡淡淡打斷:
“現在是商販返程的高峰期,越是城門官道,越是魚龍混雜,有利于我們混在百姓中,安全撤離。”
污春肅然接話:
“不過,惜歡,還有一個嚴重的問題。”
“西城門的城牆上,貼着咱們的通緝畫像呢。”
“通緝令上貼的是幾位放肆門門主,不是她們。”
莫惜歡望向花血牙、星沉、星華、夭桃。
“誰說沒有阿鞘?”
污春皺眉反駁:
“莫蛟盯他盯得最緊,城牆上不僅有‘花鞘’的通緝令,甚至還有他男身的畫像……”
莫惜歡笑了笑:
“有他的畫像又如何?你别忘了,他是個‘百變星君’啊。”
就看向花血牙,叮囑:
“阿鞘,你立刻變成普通百姓的模樣,與星沉、星華、夭桃帶着飛鸢,先行出城。”
“如果被侍衛攔下,就說是工匠鋪的夥計,要趕往臨鎮送貨。”
“我與三位門主留下斷後,半個時辰後,衆人在虎泉山的懸崖上彙合。”
星華有些詫異:
“五公子,你不跟我們一起走嗎?”
“嗯,九個人一起行動,難免引人矚目。”
白迎扶着沈涯,問道:
“門主,沈大夫怎麼辦,他還在昏迷中……”
莫惜歡拍了拍身邊的馬車貨倉:
“扔進去。”
花血牙有點不忍心:
“莫惜歡,沈涯畢竟是個人,不是貨……”
莫惜歡冷然打斷:
“沒有行動能力,與貨物無異。”
于是,衆人又是一陣忙活,把沈涯搬進貨倉,藏在幾隻飛鸢下面。
星沉、星華、夭桃,摘掉粉黛钗環,穿上粗布麻衣,變成尋常百姓的女兒家。
花血牙也施展易容術,換好衣服,走了出來。
夭桃看到他,忍不住嫌棄:
“你是哪位呀?好醜噢!”
原來,花血牙變成了一個市井青年,身材臃腫,皮膚油膩。
一看就是商人老闆的兒子,整日不務正業,遊手好閑。
與三名女子站在一起,更加庸碌平常,丢進人堆就找不到了。
“很好。”
莫惜歡十分滿意,拍拍花血牙的肩膀:
“這位小哥,尊姓大名?”
“張三李四。”
花血牙無語的回答。
“既已準備妥當,就出發吧。”
莫惜歡把馬車拉到後院門口,看向花血牙,語氣竟然柔和下來。
“登上懸崖後,如果一直等不到我們,你們就先走。”
“山腳的樹林中,有我做好的标記,随着标記走,就能找到馬車。”
“你重傷未愈,就算遭遇敵人,也不要輕易出手。”
“星沉星華身手不凡,她們會護你周全。”
“……”
花血牙望着莫惜歡溫柔的眼眸,莫名感到一股不安。
正要開口,卻被打斷。
“花血牙,你記住一句話。”
“以前,你的本性是戰鬥,不是逃跑。”
“但,這一次,你的任務是逃跑,不是戰鬥。”
“如果你逃不出去,衆人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費,明白麼?”
“……”
花血牙更加詫愕了,他明明不知道莫蛟即将到來,卻嗅到一絲“訣别”的意味。
“莫惜歡,你這語氣,怎麼像在交代遺言?”
“另外,你們幾位門主,打算如何出城?也要喬裝打扮麼?”
“我們幾個……”
莫惜歡俯身,貼近花血牙耳邊,薄唇輕啟:
“殺出去。”
“……”
花血牙又是一怔。
“快走吧。”
沒等他仔細琢磨,莫惜歡就把他推進馬車,又催促三名女子上車。
“等等,莫惜歡……”
花血牙滿腹狐疑,從車窗裡探出身子,還想說什麼。
“駕!”
莫惜歡卻揚鞭高喝,将馬車強行趕出後院,看不見了。
馬車離開後,污春、荒晝、白迎,來到莫惜歡身後。
污春抱臂一笑:
“惜歡,你刻意讓我們三個留下,恐怕不是因為人數過多,需要分批撤離吧?”
“沈脈回府以後,多半會向莫蛟透露我們的位置,追兵馬上就要到了,對麼?”
“嗯。”
莫惜歡點點頭,喊來一名藥坊夥計:
“通知天順藥鋪的西門弟子,全部撤退。”
随後,看向三門主,眼眸一凜:
“我們四人,準備迎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