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讓莫惜歡始料未及的是,剛跑了沒幾步,他就遇到了另一件觸目驚心的意外。
隻見前方不遠處,推着君不夜輪椅的那名侍女,忽然停住腳步,把輪椅轉了個圈,面向莫惜歡。
“怎麼了?”
君不夜微微詫異,顯然,這并不是她的命令。
下一瞬,侍女居然掏出一把匕首,抵在她脖子上!
“索琳,你這是做什麼?!”
君不夜大驚,難以置信。
侍女卻盯着莫惜歡,陰險一笑:
“吳歡公子,麻煩你跟我們走一趟呗,不然,聖女殿下就危險了噢。”
“……”
莫惜歡看到這突發的一幕,立即站住腳步,警惕的打量那名侍女,不敢輕舉妄動。
索琳?
雖然他與這個侍女隻有一面之緣,印象并不深刻。
但他立刻想起,一個月前,花血牙曾經提過幾句。
行宮侍女長索琳,涉嫌勾結行刺莫惜歡的刺客,已經被押入大牢。
此後,她每天都要接受嚴刑拷問,直到吐出刺客身份,才能釋放。
詭異的是,眼前的索琳面色紅潤,氣勢淩厲,沒有一丁點受過酷刑的痕迹。
甚至還敢公然露面,劫持聖女。
“……”
莫惜歡眉宇緊蹙,腦中飛速分析。
眼下這種情形,隻有兩種可能。
第一,花血牙撒了謊,他根本就沒有關押、拷問過索琳。
第二,花血牙沒有撒謊,他也被蒙在鼓裡。
真正撒謊的人,是那個在大牢裡,負責審訊索琳的皇宮侍衛。
并且,這個侍衛,很可能就是那個西域刺客!
果然,莫惜歡剛剛得出結論,遠處就走來一名青年男子,面容俊美,藍發飄動,氣質冷峻。
背後一柄雙刃彎刀,在月光下熠熠生輝。
正是行宮總領侍衛、西域騎兵将領——溫迦!
“吳公子,我們又見面了。”
溫迦走到索琳身邊,冷冷開口:
“或者,我該稱你莫五公子,莫惜歡。”
“索琳……溫迦……你們……”
君不夜更震驚了,聲音都顫抖起來,痛苦萬分。
索琳和溫迦一直是她身邊最貼近、最信任的屬下,甚至親眷。
卻不料,他們竟是一對“夫妻叛徒”,在皇宮裡潛伏了二十多年。
今夜,時機終于成熟,他們就再也忍不住,兇相畢露,揭竿而起了!
莫惜歡看向溫迦,淡淡開口:
“原來,你就是行刺我的西域殺手。”
“在聖山山頂上發出暗箭,緻使花血牙跌落懸崖的人,也是你吧。”
“不錯。”
溫迦平靜的回答:
“隻可惜,我低估了你和君懷憐的實力,兩次出手,都失敗了。”
“……”
莫惜歡微微皺眉,立刻意識到事态的嚴重性。
他清楚的記得,溫迦刺殺他的時候,眼中的恨意是那樣純粹,深刻,巨大……
而且,溫迦還是西域職位最高的“武将”,不用經過聖女,就能調遣侍衛和軍隊……
這就意味着,他為了複仇,很可能會不惜一切代價,包括發動西域部隊,甚至犧牲君不夜的生命!
莫惜歡瞥了一眼君不夜,沉聲開口:
“溫迦,你我之間的私仇,何必牽扯無辜。”
索琳嬌媚一笑,搶先回答:
“莫公子,你不要亂甩鍋,劫持聖女是我的主意,與我的情郎無關。”
“畢竟,他有他的仇恨,我也有我的算盤,隻不過剛好都要‘用到’聖女殿下,而已。”
“索琳……”
君不夜依舊無法相信兩人的背叛。
她艱難的轉頭,望向這個從六歲起,就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的貼身侍女,眼眶泛紅,心如刀割。
此時沙丘下方,幾個西域人被争吵的動靜吸引,好奇的望了過來。
“行了,别廢話了。”
索琳不耐煩了,一隻手推着輪椅,一隻手握緊匕首,抵住君不夜的脖子,轉身離開:
“莫惜歡,跟我們來,去一個僻靜的地方,乖乖償命。”
“如果想讓聖女殿下活命,就别想着求救或者逃跑噢。”
“……”
莫惜歡為了君不夜的安全,隻能跟上索琳的步伐。
雖然他很清楚,他這一步踏出去,就是九死一生!
因為他既沒有佩戴星鋒,身上還有舊傷。
而溫迦武功高強,甚至比熒光首領莫欺風還要厲害。
可以說,溫迦和索琳要把他帶到一個無人的角落,悄悄殺掉他……實在太容易了!
四人在沙丘頂上緩緩前進,沒多久,就路過了花血牙所在的帳篷。
莫惜歡側目,望了一眼帳篷,即使性格冷靜沉穩,眼底也閃過一絲悲涼和遺憾。
想來也是諷刺。
五分鐘前,他還在擔心,他是不是快要失去花血牙了。
卻不料,五分鐘後,命運就徹底反轉。
現在,是花血牙,快要失去他了。
同一時間,沙丘下的帳篷裡。
花血牙抱着膝蓋,蜷縮在角落裡,仍然沉浸在即将被穹奇奪走身體的絕望中。
他不知道的是,此時此刻的帳篷外,他和莫惜歡正在交錯而過。
而這一錯過,也許就是,生死離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