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血牙忍無可忍,前進一步,聲音微微顫抖。
“莫惜歡,你知道我現在的感覺,是什麼嗎?”
“三天前,你忽然向我交代遺願,這幾日,又做出那些怪異舉動,再加上沈脈剛才說的話……”
“這些迹象在我看來,就好像……你馬上就要死了!!”
“……”
莫惜歡面色平靜,依舊不語。
花血牙又發出一連串質問,思路越來越清晰,語氣越來越絕望:
“莫惜歡,你根本就不是害怕戰死沙場,才向衆人交代遺言,是不是?”
“你根本就是沒辦法随軍出征,踏上戰場,是不是?”
“你根本就是沒辦法活過明天早晨,是不是?!”
“……”
莫惜歡還是不說話,隻是凝望着他,溫柔的,哀傷的,笑了笑。
“哈哈,真好。”
花血牙埋下頭,心灰意冷,苦笑:
“你就是不肯松口,就是到死也要瞞着我,對麼。”
“……”
莫惜歡無奈的歎氣,不置可否。
“好,既然你不否認,那我就當自己是猜對了。”
“我就當,明天,就是你的死期。”
突然,花血牙眼神一冷。
噌!
拔出血恨劍,直指莫惜歡的心口,凄涼一笑,眼神空洞而絕望。
“反正你也活不過明天,不如,我現在就殺了你。”
“哈。”
莫惜歡終于有了表情,他笑了,笑容裡居然帶着一絲如釋重負。
花血牙惱火地颦眉:
“你笑什麼。”
“阿鞘,我早就說過。”
莫惜歡一邊說,一邊邁步,走向他:
“你的花,你的劍,你的愛,你的恨,我全都欣然接受。”
“你以為……我不敢殺你麼?”
花血牙眼看他的胸膛離劍尖越來越近,手臂顫抖起來。
“不,我以為,你敢殺我。”
莫惜歡徐徐前進,淡淡開口:
“并且,由你來殺我,本來就是我最期望的結局。”
花血牙微愣:
“什麼?”
下一秒,莫惜歡已經往前一跨,主動讓劍尖刺進胸口!
“莫惜歡!!”
花血牙驚呼,手腕下意識一抽,想拔出血恨。
莫惜歡卻擡手,死死握住劍刃,微微喘息,一字一句的開口:
“花血牙,其實我最大的遺願,并非是讓你繼任放肆門門主,而是能夠死在最愛的人手裡,死在你的劍下。”
“你在胡說什麼?!”
花血牙盯着他血流如注的胸口,心急如焚,一腳踹過去,猛地拔出血恨劍。
“呃!”
莫惜歡被踢中腹部,踉跄後退,捂着左邊胸膛,跪倒在地。
“莫惜歡,你他媽發什麼瘋?!”
花血牙趕緊撲過去,一邊飙髒話,一邊撕開他的衣襟,查看他的傷勢。
“哈哈……”
莫惜歡臉色蒼白,啞然失笑:
“不是你說的,要殺了我麼……”
“我臨時變卦了,不行麼?”
花血牙瞪了他一眼,表情兇狠,動作卻很輕柔,把他扶到床榻上躺好。
然後端來紗布和金瘡藥,三下五除二,幫他包紮傷口。
幸好劍尖隻刺到皮肉,并不緻命。
沒多久,莫惜歡的胸口就被花血牙纏上繃帶,傷勢處理完畢了。
他披着一件黑色錦衣,斜倚床頭,頗有一番戰損君王的慵懶韻味。
“咳。”
花血牙收好藥箱,坐回榻邊,餘光就順勢瞥到莫惜歡緊緻優美的腹肌,忍不住臉頰微紅。
“光是看看,豈能過瘾。”
莫惜歡凝望着他,嘴角淺勾:
“不如,上手感受一下?”
“莫惜歡,你先把話說清楚。”
花血牙急忙收回目光,一臉嚴肅,轉移話題:
“你剛才是在一心求死嗎?你身上到底還有什麼秘密?明天早上究竟會發生什麼事?你到底能不能……活過明天?”
“花血牙,其實我還有一個遺願。”
莫惜歡卻直接避開他的提問,再度轉移話題。
“你的遺願還挺多。”
花血牙淺翻白眼,悶聲:
“說。”
“那就是,在死之前……”
莫惜歡握住他的手掌,十指相交,用力一扯,将他拽進懷中,在他耳邊低沉開口:
“再要你一次。”
“什麼?!”
花血牙頭皮一炸,下意識起身,卻被莫惜歡牢牢鉗住腰身,動彈不得。
“就一次。”
莫惜歡寵溺的望着他,懇求着:
“就一次,就放過你,好麼。”
“這特麼不是次數的問題吧。”
花血牙雙手撐在莫惜歡的胸口,咬牙切齒,嘴角抽搐:
“我真服你了,人都快死了,還想做那破事……”
“我答應你。”
莫惜歡柔聲打斷。
“做完之後,我就告訴你所有真相。”
“包括明早會發生什麼,包括我身上的秘密,包括我能不能活過明天。”
“好不好。”
“當真?”
花血牙狐疑的皺眉。
“當真。”
莫惜歡坦然點頭。
“擊掌為誓?”
花血牙舉起手掌。
“可以。”
莫惜歡也舉手,啪!與他相擊。
之後,燭火熄滅。
軍帳裡,氛圍迷醉,春意盎然。
可惜的是,這一夜過後,兩人的“擊掌為誓”就作廢了,因為莫惜歡食言了。
他不止給了花血牙一次,而是給了很多很多次。
多到花血牙難以承受,幾度癱軟力竭,陷入昏迷。
甚至到最後,天光微亮,也沒能醒來。
就這樣,花血牙就錯過了,莫惜歡告訴他“所有真相”的,最後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