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夫吓得不敢動彈,嘴唇哆嗦,臉色煞白,手中的刀差點沒握住。
斧頭咧嘴笑,學着兄弟的話,說道:“還不快請嫂嫂下馬車!”
虞衍站起身,她個子不低,在狹小的馬車裡要将身子往前探遠才能舒服一些,她手指微蜷,固定着袖子,掀開門簾,另一隻手扶上車框,手指骨節分明,甲型圓頓,上有薄繭,不像是富家女子的手。
斧頭注意到了,嘟囔道:“這女子不是富家女子更好,搶去了也不會有人找麻煩。”
虞衍注意到他的目光,順着視線往自己手上看,不語,又挪開目光。
斧頭帶着車夫讓開一些,叫虞衍下車。
等虞衍站到地上,左右環視,五個人一個不落,或前或後錯身站在她前方。
虞衍開口:“你們有騾子或驢嗎?牛也行。”
衆人不明所以,都搖頭。
他們出身卑賤,牛都要租大戶家的,怎麼會有自己的騾子和牛馬。
虞衍歎氣,說道:“那就叫這車夫先走吧,他是我雇傭來的,與我沒有幹系。”
匪徒對視一眼,這老樹皮留着也沒什麼用,他們現在又隻想劫财劫色,紛紛退開,叫那車夫上了馬車。
車夫看着女子站在高大的匪徒中間,可以預見下場定不美好,他握緊刀,又看見匪徒目露兇光,一個哆嗦清醒過來,揮舞鞭子,用力鞭打馬屁股,叫馬兒快往前面跑去。
待聽不見馬蹄聲,看不見馬車頂,矮個子觍着臉嘿嘿笑,矮身勾手去拉虞衍的袖子。
虞衍翻手,揮臂,袖子打開那人的臉,退後幾步。
那矮個子隻覺得女子香氣撲面,輕薄衣袖打在臉上像是花枝拂過面龐,他看見虞衍向後退,笑着想說話,就覺得喉頭腥鹹,咳出一團液體。
緊接着他感覺到脖子微痛發涼,像是有水,一摸,一看,滿手鮮紅。
再看地上那咳出來的液體,一團血水。
意識到什麼,矮個子心髒驟跳,破皮的喉管承載不住湧動的血液,從細小的傷口裡噴湧而出。
他仰起脖子,手指摩挲頸部,那是一條極細的傷口,橫貫整個脖子。
周圍的人都沒有反應過來,就見兄弟捂着脖子跪倒在地上,頸上鮮血湧出,嘴裡咕嘟咕嘟冒着血沫。
斧頭最先反應過來是虞欽動的手腳,大喊一聲:“你這娘皮!”揮舞着斧頭沖過來。
虞衍不緊不慢地側身躲過,腳上輕飄地踹他腿窩,就見那人膝蓋一軟,整個往前撲出去,摔得頭昏眼花。
另一人揮舞着棍子打過來,虞欽順勢往側後走,腳下踩住那倒地人的脖子。
清脆咔嚓一聲,脖子像是折斷的煎餅一樣被踩斷,那人眼睛突出似蛙,面色紫紅似茄,腦袋後仰,沒了聲息。
舞着棍子的人顫抖着手,不敢上前。
這女子統共走了五步,殺了兩人。
鐮刀左右看看,就剩下兩個拿着棍子和鋤頭的人,想着那女子一個人走官道,随随便便拿出一兩銀子過路,原本是想綁了又得人又得錢,現在折了兩個兄弟,他有點猶豫。
鐮刀将刀橫在自己面前,防備着女子,說道:“我們本不想要你性命,就想請俠女道山上坐坐,說說話,我兄弟冒犯了俠女,俠女收了他性命,咱們算是兩清了。”
虞衍忍不住捂着嘴輕咳兩聲,剛剛踹人時用了點氣力,牽扯到身上的暗傷。
對面看她面色刷白,心思一轉,腳下發力,想趁她病要她命。
“還差得遠呢。”虞衍輕聲說着,捂着嘴的手指一蜷一松,好似指尖夾着什麼東西閃過。
銀光反射過這三人眼中,他們晃了眼,就這一晃神的功夫,虞衍沖至他們面前,甩出手腕。
鐮刀也終于看清虞衍手中是什麼。
是不到巴掌長的,極薄的刀。
刀刃切人喉管如切酥酪,沒進,劃出,不帶血。
隻一兩息的功夫,鮮血噴湧。
虞衍有先見之明地退後幾步,不叫他們脖子裡噴出的鮮血沾染自己裙角。
她的傷還沒養好,就有緊急的任務委托她。行走匆忙,隻記得帶足盤纏,如今就隻帶了這一身合适的衣服,髒了,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難找這麼合适的衣服了。
虞衍看着橫在當路上的人,捂着隐隐犯痛的心口,想着如何毀屍滅迹而不引人懷疑。
忽然頭頂傳來撲棱棱的鳥兒振翅聲,虞衍擡頭,烈日叫她眼睛微眯,待看清是什麼東西後,她臉色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