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褚稷猶豫,再次看向季澤州。
在他們原本的計劃中,虞衍和褚家牽扯得越少越好,隻是天不遂人願。
虞衍一而再再而三想要進入褚家,于公于私,這都是無法反駁,無法抗拒的事情。
“我沒有什麼意見。”季澤州說道。
既然定王,這個褚家背後的真正掌控人沒有意見,褚稷也沒什麼意見。他熱情地說道:“既然如此,嫂子,你将重要的事情吩咐給我,我差人給您辦。”
得到答複,虞衍将目光投向季澤州,詢問他是否離開。
季澤州從始至終神色都很平淡,看不出喜怒,他說道:“夫人可以先去褚家商行裡看看,有什麼想法可以給濯墨提,我和小弟還有事情要商量。”
虞衍點頭,沒有拖泥帶水,轉身推門,随着濯墨的指引離開。
褚稷有些擔心。
若是虞衍與褚家商行有聯系,之後怕是少不了突然來訪,到時候想為季澤州作掩護就更加不便捷。他不明白季澤州為什麼要這麼做。
季澤州知曉他心中的疑惑,将心中的考量說出:“餘琰不隻第一次想要接近商行,我不能一直擋着她,遲早會讓她有所發覺,不如直接大大方方展示出來。
餘琰想要在京城名流中吃得開,她需要一些能力,比如說才情,财力,我能為她提供的隻有财力。
更何況,她并不是什麼都不懂的人,或許之後我們還有用得上她的地方。”
褚稷接受這種解釋,但他還是問:“若是嫂子某天過來要找你,恰巧你不在,我們該如何說?”
“就說我去其他的商行看了。”
忽而,濯墨推門,連忙說道:“四公子!有人來鬧事來了!”
“估計是對家鬧事。”褚稷不慌不忙地起身。這種事情在褚家商行時常發生。沒想到季澤州卻猛地起身,皺着眉,神情不悅:“誰?帶我去!”
濯墨看是褚三公子,連忙為他掀開門簾,請他出去,跟在身邊解釋道:“不知是哪家,說是用極差的料子敷衍人,卻賣高價。”
褚家商行這一年最大的生意就是蜀繡蜀錦,依靠這個去沖擊京繡京錦,依靠大膽的顔色,特殊的針腳,在京城獲得不小的受益。
瓜分了京城服裝布匹的生意,自然容易招緻對家栽贓陷害。褚家通常都是雷霆手段,一面依靠商戰擠壓對方店鋪,一面準備調查對家的違法情況,從律法上尋找突破口。
季澤州匆匆進入商行的正廳,隻見滿地狼藉,原本擺在正廳供客人參考試用的料子被打翻在地,泛着金屬光澤的絲綢蒙上灰塵,他眉頭瞬間擰下,身邊的濯墨瞥他,被他臉色吓到,嘴裡打磕巴,來回說不清楚。
“這這這,剛剛有一個膀大腰圓的壯漢,攥着布進來,就指着待客的雲娘子說要退錢,說是買了咱們家的衣服……”
半柱香前,虞衍跟着濯墨往瓊芳齋的正廳去,穿過遊廊,繞過屏風,瓊芳齋的正廳所有的柱子都是是上好的大漆拼貝母,星星點點像是星辰灑在正廳的幾根頂梁柱上。所有的偏廳全部打通,一覽無餘,大開着窗戶,讓所有的陽光都灑進來。
順着陽光架着一架架由低到高的架子,架子上挂着不同顔色不同質地的绫羅綢緞。
正中間是做展示用的台面,像是剛剪裁好的模樣,挂在架子上,精美的繡樣在閃着光澤的絲綢上,如同西湖上飄着的落花。
虞衍驚歎瓊芳齋繡娘們的手藝,也驚歎褚穗的商業頭腦。除了展示的衣服之外,還有一些日常的衣服,用的不是什麼名貴的料子,簡簡單單的拼色或是素色,夏季短打的樣式。
一旁穿着和展覽的服裝相似的一個女性走上前,她剛好服務完上一個婦人,現在接待虞衍。
“夫人現在看的這個是染色的棉紗,現在穿正是時候。”她聲音不疾不徐,不讓人覺得她高高在上,又不會覺得被打擾。
虞衍看向她,打量她身上穿的靛藍色襦裙,覺得這件衣服的顔色配珍珠最是好看。
她剛想要開口,就聽見後面砰地一聲巨響,有人用力将簾子踢開,隻見身高九尺的壯漢站在門口,他的目光如猛獸,盯着面前的人,一個個掃過,被看到的人都駭于他的氣勢,紛紛避讓躲開。
那壯漢偏頭,他竟比門還高,需要低頭才能走進來,隻是他不低頭,非要偏着,目光炯炯,讓人害怕。
剛剛要給虞衍介紹衣服的姑娘朝身邊的濯墨飛快叮囑,濯墨趕緊打開正廳後門,示意客人從後門走。這姑娘才不過六尺的身高,在一衆姑娘們不高,更不要說在一高大壯漢面前。
她卻不懼怕,笑着迎上,站在虞衍前面,在背後給她打手勢讓她趕緊走,面上卻仍是笑意盈盈。
“這位好漢,想要買點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