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小的聲音，由于場所極其安靜，在場所有人卻都聽見了。

刷地！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虞衍的身上。

有的人露出了然的神色。

褚家夫人之前名聲就不太好，隻是後來許久沒有人提，再加之褚家想來比較低調，這件事就不再是重要話題。

有的人則是震驚。

葉家的人在衛家指認褚家夫人偷東西，說出去讓人恥笑。這群世家大族之間的過招如此不顧臉面。

衆目睽睽之下，褚夫人的個子仿佛逐漸變得矮小。

衛家主走上前，虞衍隻到他胸口的位置，在他面前就像是一棵細柳。

“東西。”

衛家主的聲音像是戰場上的大鼓，低沉，有力。聲音仿佛不是從嗓子裡出來的，而是敲擊肺部震出來的。

虞衍擡眸，像是一把劍，破開一切壓力，柔韌而鋒利。

“隻是我出了這屋子，就是我有嫌疑？”虞衍反問，絲毫不懼怕衛家主的威懾，她擡起下颌，不輕不淡道：“你問我要東西，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東西是我拿的？”

她看着衛家主，緩緩道：“大理寺拿人，也得講證據的。”

大理寺三個字被她咬得又重又慢。

衆人瞬間想到，褚家有一位就在大理寺任職。

衛家主沉眸看着面前纖細到好似有些瘦弱的女子，說道：“我的東西是在書房丢的，你隻要出去了就有嫌疑。”

“啊。”葉靜蘭小聲驚呼。

葉毓霖厲聲喝止：“葉靜蘭，不要插嘴。”

葉靜蘭被吓得閉上了嘴，不敢說話。

衛家主盯着虞衍的反應，想看她是不是他要找的那個偷走密信的人。

隻可惜虞衍沒有一點反應，甚至還帶了些許疑惑。

他隻好轉頭問葉靜蘭：“你想說什麼。”

葉靜蘭咬着唇，在葉毓霖逼視的目光中猶豫再三，還是開了口：“我剛剛，看見褚夫人穿過花園，好似是從書房的位置過來。”

衆人嘩然，仿佛是在瓜田裡的猹，到處亂竄，左看右看。

虞衍笑了。

葉毓霖上前一步，拽過葉靜蘭，一巴掌扇上去。

啪地一聲脆響，卻好似打碎了這個姑娘的脊梁。她的脊背一寸寸彎下。

葉靜蘭不知道為什麼要打她，她明明聽話了，她明明隻是做了自己該做的事情，為什麼要打她。

下一刻，虞衍的話讓它如墜冰窟。

“那既然如此，我可以問一下，你怎麼知道我從書房來，你又在哪裡看見我從書房出來呢？”虞衍輕笑着，“因為你知道書房的位置，而且你在待客廳外，所以才看見我的嗎？”

太蠢了。

葉毓霖難以置信，葉家居然會出這麼蠢的人。

衛家主的目光從虞衍的身上轉向葉靜蘭的身上。他一眼就看出，葉靜蘭不是那種有膽子偷東西的小賊。

隻是他确實對葉家這位三小姐的印象拉低了，太蠢了，有的時候人太蠢，就會變得惡毒。這樣的人很容易讓自己的家庭萬劫不複。

衛家主道：“我相信葉家的家風清正，隻是褚家……”

“隻是褚家什麼？”一道聲音從側邊傳來，虞衍一看，居然是季澤州，他剛剛去哪了？

季澤州給衆人拱手行禮，将虞衍拽到自己身後，面對衛家主，他也絲毫不畏懼，反而有些挑釁地說道：“褚家怎麼了？”

“你？”衛家主盯着他的臉看了半晌，在腦子裡盤旋的話最終沒有吐露出來。

季澤州冷笑一聲，再次拱手，但神情卻沒有一絲一毫尊重。

“總說衛家喜歡仗勢欺人，今日總算是的見了，在自己地盤上對客人喊抓賊，說出去也不怕臉上無光？”

衛家主臉部緊繃，額頭隐隐有青筋浮現，像是在壓抑着什麼。

季澤州的神情則是放松的，可以說是極其放松，他将手往後申，摸住虞衍的手，仗着手大，将她的手完全包裹住。

這些小動作全部收攏在衛家主的眼裡。

太放肆了。

衛家主重新看上季澤州的臉，二人靠得很近，衆人的視線都被衛家主高大的身形擋住。

于是沒有人看見季澤州用口型說了兩個字——秋闱。

衛家主用力攥緊拳頭，再緩緩松開。

“褚家也是世家。”衛家主緩緩說道，“自然不可能做偷雞摸狗的事情。你說對吧，褚三。”

季澤州笑眯眯地，聽到這種陰陽怪氣也沒有生氣。

他甚至有些高興。

衛家家大業大，做事沒有那些小門小戶的人謹慎。他不過是随意試探一下，衛家主竟然有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