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虞衍想不明白,“三皇子隻是挂在你的名下,而你本身也不必卷進奪位的紛争裡。他要借你的名聲就借去吧。”
虞衍說出口,目光停留在橋的臉上。
她看起來年級不大,有二十幾歲的模樣,實際上已經三十接近四十了,長期保養得當,她的臉上沒有皺紋,眼窩深邃,鼻梁高挺,眉骨高而線條簡潔,因為體脂低。她的下颌線幹淨利落。
上一次她将橋認成男性并不是沒有道理,就算是女裝,橋的眉眼也是極有壓迫感的。
尤其是橋身上有一種獨特的氣質。
自信,穩定,她身上帶着成年女性獨有的沉靜,溫和,也有普通女性少有的自信。
虞衍感覺自己好像隐約明白了睚的打算。
她想要參與這一場争奪權利的比賽。
虞衍有些難以想象,卻發現根本不用想象,因為橋就坐在她的對面。
她如今已經在這場争鬥之中。
虞衍少見地眉頭緊鎖。
她慎重地開口:“可以,但是你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
“請講。”
“如果你坐在皇帝的寶座上,或者你掌握了大部分權利,你必須幫我洗清虞家的冤屈。”
橋回想起睚的資料,沒有意外她的條件,點頭道:“沒問題,其實你不用和我說我也會這麼做的。”
她認真而笃定地道:“你們每個人的資料我都爛熟于心,你們遭受的每個不公的待遇我都了然于胸,我并不是完全為了我個人的私利,無論我能不能走上那幾階台階,你們的事情我都會替你們一一讨回。”
她猶豫了一下,繼續道:“其實,我就是組織最開始的創立者。”
虞衍沒有想到會是這樣,她驚地睜大雙眼,她加入組織是在十幾年前,那時候組織就有非常成熟的體系,那時候的橋才多大年紀?也是十幾歲?
橋看着她如受驚小貓一樣,忍不住勾唇,她道:“隻是我發現,想要真的為你們伸張正義,就要遵循那群人的規矩。
我必須要走到更高的位置上。暗地裡的暗殺終究是陰溝裡的老鼠,逞兇鬥狠也隻是飲鸩止渴,組織越來越壯大就說明有越來越多的人同你一樣。
我不能讓組織再這樣壯大下去,我必須阻止。”
她輕聲說道:“既然我距離那天子的位置如此之近,那就不如拼一把,與其讓這群污遭的人将國家糟蹋成這樣,讓所有人都不好過。不如讓我去糟蹋兩下,至少我不會讓你們不好過。”
隔壁的包廂裡,傳來男人們口齒不清的吆喝聲,緊接着是瓷器碎裂聲,哥哥弟弟的亂叫一通。
這邊小小的包間内靜谧無聲,隻有窗外的車水馬龍。
許久,虞衍的聲音再次響起:“好。”
橋神色不變,好像從一開始就知道這樣的結果。她掏出來一瓶藥,放在桌子上。
熟悉的小瓷瓶。
橋解釋道:“這之中的是三渡,你知道的吧。”
虞衍清楚。
這是那位用毒大師,現任京城烏總管的汀研制出來的。
她一手創造出的三渡,需要每三日吃一次解藥,解藥同樣也是毒藥,由三種毒藥之間相生相克的原理。
如此循環往複。
若是三日之後沒有及時吃解藥,就會全身劇痛,最後生生擊碎人的意志。
要麼受下毒者的掌控,要麼就日日忍受鑽心蝕骨的疼痛。
三渡不會緻死,但是會讓人生不如死。
橋是狠得下去的人。
虞衍發出最後的問題,她問:“隻是……我不清楚。京城裡的殺手那麼多,為什麼你偏偏選擇了我?”
橋被她的問題問得一愣,眼睛一眨,笑着說道:“因為你可是組織内唯一一位任務沒有失敗過的刺客啊。”
虞衍回到家,看見季澤州正提着馄饨往偏廳去。
虞衍眼前一亮,叫住他,快步走上前與他并肩,眼睛去瞄季澤州手裡的馄饨。
“還是你上次給我帶的嗎?”
“嗯。”
虞衍将一份馄饨分成兩碗,季澤州名人将午膳端上來。
她想到有關三皇子的事情,想旁敲側擊問一問。
她先扯了個話題:“你今日中午就回來了,下午是不準備出去了?”
季澤州搖頭,想到自己桌子上堆積的公文,還有褚稷幽怨的眼神,他就歎氣。
“下午估計還要過去。”
“唔……”虞衍裝作不經意地問,“夫君,最近京城都在議論三皇子定王,你了解他嗎?”
三皇子季澤州:“……”
季澤州:“有……幾分了解。”
虞衍睜大眼睛看向他。
季澤州感覺自己冷汗都要下來了,他字斟句酌:“嗯……這位王爺是很神秘的人,很少人見過他。”
虞衍點頭。
“這位王爺似乎有自己的脾氣,在最近的風口浪尖上總是反其道而行。”
虞衍瞪他:“你就不能說些我不知道的嗎?你是京城褚家的話事人,沒有一些内部消息嗎?”
季澤州隻好硬着頭皮說道:“有是有……其實那位王爺性格溫和,嫉惡如仇,厭惡如今隻手遮天的世家大族。”
虞衍仔細聽着,繼續問:“這個王爺平時有什麼喜好嗎?”
季澤州看着她,隻把她盯得發毛。
“這位王爺喜好可能是……”季澤州腦海裡閃過有關虞衍的無數個畫面,最後還是勉強克制住自己的嘴。
他輕咳一聲,腦海中想到自己連夜看卷宗時喝的濃茶,總是一杯接着一杯,被褚稷說已經被茶腌入味了。
他說道:“這位王爺可能喜歡喝濃茶吧。”
虞衍點頭,算是知道了。她還想再問,就看見季澤州匆匆起身,說自己吃飽了。
像是躲什麼洪水猛獸一樣趕緊離開。
虞衍一臉莫名其妙。
她回到房間,路過銅鏡,看見自己頭上隻是簡簡單單插了幾根珍珠的發簪。
她想到橋那珠光寶氣的點翠金玉步搖,她想到自己首飾盒裡似乎也有類似的一支。
隻是她不喜歡帶這東西,步搖帶上去卻不讓搖動,還不如隻帶普通的簪子來的方便。
她打開首飾盒,裡面靜靜躺着幾張紙。
她拿起來一看,上面是一份地契。地契上的房子……
正是前幾日褚穗帶她去避暑遊玩的那個莊子。
第二頁是轉讓書,轉讓給虞衍,莊子上所有開支由褚家提供,所獲得的收益由虞衍支配。
第三頁是銀莊的憑證,若是虞衍想用莊子産出的錢,帶着憑證就可以去取錢。
第四頁是褚家商行的玉玺,若是想要從褚家拿任何資源都可以用這個玉玺。
虞衍看着這幾份東西,陷入久久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