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時的街上人來人往,陽光雖然烈但是空氣中帶着柔風,十分舒爽。
之前他們與神教鬧得近乎天翻地覆,但看這街道上,百姓們還是照常來往做生意,徐聽霧猜想,恐怕這神教也心虛,不敢将這事放大。
她好說歹說于清才願意跟她出門,路上還是有幾人看到于清面色驚訝,想要上來打招呼卻想想還是退縮了。
于清穿着道袍背對太陽,低着頭更看不清神色。
徐聽霧看的出來,他很抗拒出門。
“你到底喊我出來要說什麼?”
“之前我問你,到底要與我們做什麼交易,你跟着我們待在客棧兩天,卻又不坦誠。”
她抱起雙手:“聽說你家之前是行商的,恐怕沒有這樣做生意的。”
可沒有一上來就開價的,總要聽聽對方需要什麼。
提到于清家中之事,他神情并沒有什麼波瀾。
于清回:“你想知道什麼?”
徐聽霧側頭看他,難道自己問了他就會回,顯然是不可能的。
迎面而來的胡同裡,四個孩童手拿竹片做成的風車嬉戲,狹窄的路上風更大些,風車轉的極快,孩子們笑得更開心,跑着向身後去。
“你在鳳城生活了數十年,也知道神教中不是正經人,鳳城百姓被蒙蔽至此,總要為他們想想。你得告訴我們更多神教的消息,我們才能成功摧毀神教。”
沒想到身側于清冷笑一聲:“我隻覺得他們愚昧,為何要救?”
徐聽霧不解問他:“何意?”
“他們心甘情願受神教蠱惑,你可看到他們面上有一絲不願。”
于清緊咬着牙跟,面上雖然盡量保持平靜,但他緊握的拳頭以及抽搐的嘴角還是說明了,他現在異常激動。
徐聽霧之前覺得他抗拒出門,現在看他的反應,卻隐隐約約覺得他是不想見到鳳城其他人。
可是為什麼?瞿娘并沒有說過于家在鳳城中還有何恩怨。
她覺得有些不對勁,引導着于清往人少的地方去。
“那你要都骅是為了什麼?你跟随他那麼些年,生了主仆情誼想要保他一命?”徐聽霧覺得這事是于清在異想天開,邱荀的态度已經說明,他絕不會将都骅交給任何人。
昨日她問于清,進神教是不是為了什麼人,于清的神色明顯變了,她試探道:“若我說,都骅之前想要殺我,我定不會放過他,肯定要看他死透才行。”
聽了她的話,于清猛地擡頭看她:“你真這樣想?”
徐聽霧點頭道:“可你與他無冤無仇,自然是要保他的。”
于清低着頭沒有反駁。
她輕咳一聲:“不過我覺得現在說這些都太早了,都骅如今毫無蹤迹,我們要抓住他也沒多少勝算,”她看于清一眼,“不如公平公正,說說你能幫我們什麼,我們才能給你想要的。”
“都骅他沒有失蹤,他就在神教。”
徐聽霧一驚,沒想到于清竟然直接将此事說出來,這不應該是作為他交易的籌碼嗎,就這麼說出來是急不擇言,說明都骅對他真的很重要。
“你知道都骅的所在之處?”
于清點頭回答:“他就在神教底下,每當他閉關時,就會将潭水中的機關關上。”
在出神教時,他已經發現了。
徐聽霧這才覺得于清是真的很了解都骅,他有跟他們談判的底氣。
兩人走到樹蔭下,對面的河流兩旁,幾個婦人正在河邊邊聊天邊捶打衣服,歡聲笑語。
她忍不住問他:“你還知道些什麼?”
于清神色幽幽的,靜靜盯着緩緩流淌的河面,在陽光照射下水光閃爍。
他的話語比以往都要坦然:“在神教中,所有人都是聽都骅指揮,濟生隻是都骅的傀儡。”
當時濟生身上沒有絲毫靈力,是因為他原本就是普通人,他們的猜想沒錯。
“那你在堂上說的那些女子的下落呢......”徐聽霧一邊說一邊看于清的臉,隻見他睫毛微微顫動,眼皮垂下遮住了瞳孔,在她提起那些女子時,于清的神色瞬間低落下去。
感覺他不會輕易回答了,她微微皺眉,又緩和道:“你告訴了我這麼多,說說你真正想要的吧。”
于清猛然擡起頭,看着徐聽霧,雙手緊握,面上的頹喪被恨意取代,“...我要帶走都骅。”
“這件事我師兄已經說過,我們不能答應你。”
浮岚宗對他的處罰自會有考量。
“我要殺了他,隻有親手殺了他我才能......”于清的神色突然癫狂起來,他瞪着徐聽霧,“你剛才不是說,都骅之前想殺你你也恨不得将他殺之後快?”
徐聽霧被他的突然變化一驚。
原來,于清是想親手殺掉都骅。
徐聽霧張張嘴,以前的她或許會這麼做,她現在成為了浮岚宗的弟子,必須按照浮岚宗的規矩來。
于清說完之後,也意識到自己剛才情緒激動,他很快将神色掩蓋下去。
“他害死了那麼多人,他該死,你說過的。”
徐聽霧想了想,試圖勸說他:“曾經恨一個人的時候恨的牙癢癢,想着若有機會将那人碎屍萬段,可是現在我明白了,所有的事情不是殺人才能解決,除非無路可走。”
于清顯然不屬于這種情況,他隻是恨神教恨都骅,至于這種恨意的來源,他沒有透露。
徐聽霧正色,鄭重的對于清說:“他會得到他應有的懲罰。”
于清輕扯嘴角,那些懲罰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