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聽霧表情未變,用餘光瞥了一眼關着的門,上面挂着一把魚型鎖。
那人終于開口:“這書房王上許久沒用了,早就鎖着,你難道不知道?”
他言語十分不客氣,表情警惕,應該是這群人的頭頭。
徐聽霧笑容一淡,從袖中掏出黃色的月令。
見此那些人都站起身來鞠躬行禮,“原來是大人,”為首的那個工匠變了态度。
“王上與我家大人在談事,說是搬走時有一樣東西落在這裡,特意讓我過來看看,沒想到竟然是鎖着的,幾位知不知道鑰匙在哪兒?”
那人弓着腰答:“書房的東西都是被搬去了不渝閣的,按理說不會有拉下的,至于鑰匙,應該是在洛觞大人守着,大人可以去問問他。”
徐聽霧微微點頭道謝,将月令收起來轉身離去。
洛觞,一個陌生的名字,她自然不會去找他,隻不過那個不渝閣,裡面應該有不少東西。
看着她遠去的背影,書房外的一群人終于站起身。為首的工匠撓撓頭,有些奇怪,王上怎麼會讓連家的人來取東西?
*
藍色的天光開始轉黑,徐聽霧走到與祁黎約好的地方等待,這是走廊盡頭靠近外牆的地方,很巧的是,這距離不渝閣也很近。附近都是茂密的海草,全都被修剪成一模一樣的方正形狀。又高又寬,有人藏在其中根本無法發現。
猜的沒錯的話,這也是那位審美獨特的藍城王上的命令,徐聽霧突然對這位名叫宰海有些好奇。
透過海草的縫隙,幾十丈外的三層閣樓,有一人從窗外躍出,身上好像背着一個裝的滿滿的包袱。黑色身影跑的極快,潛進了對面的海草群。
徐聽霧輕輕笑了一聲,竟然現在才出來。
祁黎來時,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嵌進牆面的珍珠貝殼開始亮出淡淡的青光。是那些工匠往牆面刷的東西,一到夜晚就開始發出光亮,正好可以照明走廊。
祁黎轉身進了海草群,正好與徐聽霧碰上。
她問:“如何?”
祁黎帶着她往裡面走了幾步,回答說:“在王邸的西北方有一處石山,外面有許多侍衛把守的,應該就是進入神柱的地方。”
徐聽霧有些興奮,沒想到這樣順利:“确定嗎,我們有沒有可能想辦法直接進去?”
祁黎搖頭:“我已經進去過了。”
石山内小道蜿蜒曲折,他在一處石壁上發現了兩扇雕刻着鲛人先祖的石門,在石門的右方有一處手掌大的凹陷處,是某種令牌的形狀,祁黎猜測那應該就是打開石門的鑰匙,很大可能在宰海身上。
他又問徐聽霧:“你有沒有發現什麼?”
徐聽霧将下午發生的事告訴祁黎。王邸内的書房其實已經許久沒用過,宰海最重視的是另一處——不渝閣。
“不渝閣内有宰海珍藏的許多寶貝,我翻找了很長時間并沒有關于神柱的消息,不過倒是有一處奇怪的地方。”
她回想在不渝閣最頂層閣樓上看到的那些畫卷,上面畫的都是同一人。坐着時窈窕端莊,站着時袅袅婷婷,眉目如畫,無一不帶着笑,一舉一動像是江南水鄉的溫婉女子。
“宰海應該是有一名極其深愛的女子,所以才會将那些畫都小心珍藏在閣樓上。”
那些畫全部是用上好的技藝裱住,挂在閣樓四處牆壁上,盡管她沒有欣賞畫藝的天賦,但也看得出來每一幅都是精心下筆的。
她摸索着下巴沉思:“聽說鲛人一生隻認一人,原來竟然是真的,看樣子他對那女子甚是想念,說明兩人最後并未相守。”抑或是相守卻沒到最後,生離死别都有可能。
祁黎沉默的看她,察覺到他的目光,徐聽霧解釋說:“我知道這跟我們目前要做的事沒有直接關系,但這樣看宰海是個有情有義的人,若是我們說明真實情況,有沒有可能他願意與我們合作?”
宰海并不是無情無義之人,相反出乎意料的情深義重,這種人總不會不問青紅皂白就将他們趕出去,為了藍城百姓他也會選擇與他們聯手。
祁黎本沒有怪罪她的意思,隻是聽徐聽霧的描述,不禁将之前他聽說的故事與那些話聯想到一起。
或許是這兩日他們兩人有些言語上的沖突,才讓徐聽霧揣測他的一言一行有沒有多餘的含義。
黑暗中看不清對方的表情,他開始有些茫然。
昨日那些話,他也不知道為何脫口而出,未曾緻歉,徐聽霧就已經原諒了他。想起早晨她在自己耳邊說那些話時,心口像是被撞了一拳,生出幾分愧疚還有些其他道不清的情緒。
她寬以待他,或許他要再對她寬容些,她就不會再像現在亂想了。
徐聽霧見他沉默隻以為自己是猜對了,她說道:“若是太異想天開師祖就當我是胡言亂語吧。”
祁黎搖頭,剛想出聲否認,王邸上方不知何時生出一輪圓月般的物體,皎潔的罩在頭頂,一瞬間亮如白晝。
“抓賊抓賊!有賊闖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