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十幾名仆人全部舉着不同的畫像從殿外走進來,徐聽霧打眼一看,果然是她看到的那些。
“孩子你看,這些都是你母親,”他伸手摩挲那些畫的動作小心翼翼,像是價值連城的珍寶。
“她與你的眉眼有三四分相似,你就是她的孩子,而且年紀也對的上。”他極力解釋釋道:“當年我與你娘分開時你還沒出生,如今已有十八年了。”
徐聽霧默然,他說得沒錯,但是徐聽霧确實是徐衡的孩子。
宰海所言,她的母親姓徐,可實際上母親姓曲,她是随徐衡的姓氏。龍城在内陸,母親也根本不可能在海邊遇上鲛人。
這一切巧合十分荒謬。
宰海從仆人手中接過一幅,說道:“你看,你們兩人的眉眼多像。”
上面的女子笑着,溫婉動人,眉眼若仔仔細細的看,确實有幾分像。
徐聽霧腦子一片混亂,她回想母親的模樣,竟然慢慢與畫像上的女子重合起來,她們笑起來時都是似水柔情,仿佛真的是一個人。
突然如夢初醒,她搖搖頭,若是說像,不如說母親與這畫像上的女子更為相似。
宰海溫柔又欣慰的靠近她,怕是吓到她一般,輕聲說道:“我知道你現在一時接受不了,沒關系,你就住在王邸中,等我把你母親接來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徐聽霧愣愣的看他:“可我的母親已經去世了......”
驚天霹靂般,宰海身子一晃,徐聽霧眼疾手快的扶住他。
“你母親她,她是怎麼......”宰海雙目通紅,急急喘着氣。
徐聽霧總不能告訴母親是因為徐衡與徐亦如的離開,傷心過度自殺|的,宰海已經認定了她是他的女兒。
她隻得歎氣道:“王上還是休息下吧。”說完,一旁的仆人上前來幫她将宰海扶到珊瑚椅上坐下。
他像是有口氣喘不上來似的,胸口不斷起伏,已經是傷心到極緻了。
有人喊道:“快去請大夫!”有兩名仆人急急匆匆出了門。
“聽霧!”剛想起身的徐聽霧被宰海抓住手腕,“你母親已經不在了,你就待在父親、父親身邊吧,好不好?”
徐聽霧被他眼中的懇切驚到,一時間像是陷入其中般,熾熱又直接的情感,讓她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她忍不住唏噓,宰海尋了這麼多年都沒有音訊,若是知道自己也不是他的女兒,好不容易升起的希望又被人打碎掉,隻會更加失望。
徐聽霧在心中暗想,等他身子好些再說吧。
她對着宰海點點頭,暫時答應了他的話。宰海松了一口氣,欣慰的笑笑,眼角卻有一行淚劃過。
不久就有大夫來診治,緊随着的還有一個貌美的年輕女子,看起來比徐聽霧大不了兩歲。
大夫上前給宰海順氣,宰海還緊緊抓着徐聽霧手腕,像是一松開她就會消失。
那女子看了一眼歎氣,随即對着徐聽霧行禮說:“宰惜見過王姬。”
吓得徐聽霧站起身來。
宰惜解釋說:“臣是王邸中的女官,負責王邸内務,聽洛觞大人說王姬回來了,特意前來拜見。”
原來是名女官,怪不得一舉一動都端莊大方。徐聽霧也不知要說些什麼,隻對她點點頭。
一會的時間,宰海情況已經好轉,見宰惜在連忙吩咐說:“來的正好,王姬的一應事宜就交給你去打理,她有什麼喜歡的都給她,切記不能委屈了她。”
宰惜恭敬道:“遵命。”
宰海又對着徐聽霧說道:“聽霧,你先跟着宰惜去吧,她是王邸最得力的女官,有什麼事跟她說就好,父親稍後再去看望你。”
......
徐聽霧正大光明的走上王邸的長廊,竟然有些不自在。如今走廊上隻有牆上星星點點的光亮照明,她思緒沉了沉,不知道祁黎如今在哪兒。
宰惜帶着徐聽霧走在前面,見她一直不說話,心中有諸多猜忌。
最後恭敬的開口:“王姬,有句話臣不得不說,若是有逾越還請王姬贖罪。”
徐聽霧實在适應不來這個王姬的身份,胡亂的點頭說:“你說吧”。
宰惜直言道:“臣自小在宰家長大,從小視王上為榜樣,王上仁心仁德心懷百姓,是實實在在的好君主,對您的母親更是情深意重。此次好不容易父女團聚,您也看出王上有多高興,他是實實切切的想念着您的,臣說這麼多,隻是希望您能與王上摒棄前塵,不要讓往事影響了父女之情。”
宰惜的意思徐聽霧聽懂了,她話中表達的是不想讓自己因為宰海曾經對妻女的抛棄對他有所怨怼。
這樣一想,她的經曆與宰海的女兒十分相似,都是與父親分開與母親相依為命。不同的是徐衡對她沒有絲毫的情,而宰海對妻女是真實牽腸割肚的想念與愧疚。
見徐聽霧聽完不語,宰惜低頭單膝跪下請罪:“若是有讓王姬不适的地方,臣願意領罰。”
可為王上的肺腑之言,沒什麼可以怪罪的,隻是她不能、也沒資格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