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落到地面的水珠不斷發出悅耳的聲音,腳下的石頭濕滑,郎晏小心地跟上徐聽霧的步伐。
幽暗的溶洞裡陰濕寒冷,頭頂石壁上的水珠滴到頭頂,涼意瞬間席卷全身。郎晏擦下從發縫淌到額角的水滴,看一眼旁邊的人,惡狠狠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徐聽霧斜瞥他,沒有說話。
她不答,郎晏又壓低聲音:“你還沒告訴我讓我做什麼!”
聲音回蕩在洞中,前面的人轉過身來。
後面的兩人頓時停住腳步,徐聽霧眨眨眼睛與郎晏隔開了一步距離,郎晏看她動作,嘴角是止不住的抽搐。
最終祁黎還是沒說什麼 ,轉過身繼續往前走。
徐聽霧輕輕瞪郎晏,無聲的将食指抵在嘴邊示意他别說話。
祁黎的耳力本就比常人更好,在這裡,任何一點響聲都能被放大數倍,何況剛才他那樣大聲。
郎晏湊近她,劍眉一挑一擠,用眼神說:“快點回答我的問題。”
他們兩個行的慢,祁黎已經走遠不少,徐聽霧對他勾勾手指,示意他再近些。
“......”
聽完她的話,郎晏直回身體瞪她:“你就是故意的!”他從懷中掏出那顆珠子想扔給徐聽霧:“給你。”
徐聽霧立馬退遠一步:“我不要,你都用過了。”
郎晏心頭火升起來:“你也用過了,你還塞給我,你!過分!”他生氣的揮着袖子轉過身去。
她現在開始嫌棄他,可剛才沒有人問過他的意見啊!
他竟然用了别人用過的避水珠,他恨不得多喝幾口海水漱漱口。
徐聽霧“切”了一聲,“你不是答應過聽我的,那本來就是給你準備的,還沒告訴你呢你就不行了。”
郎晏又憋悶又生氣,他反駁:“那能怪我啊,我也不知道差點被憋死啊。”
魚怎麼會在海裡憋死啊!
郎晏直眉瞪眼,根本不知道該生誰的氣。沒人告訴他進秘地會有被憋死的風險啊!
徐聽霧雙手疊在一起抱臂,一臉語重心長的跟他講道理:“所以我給你避水珠是救了你一命,它是被用過但早就洗幹淨了,避水珠可是價值連城你還嫌棄?”
她大方的擺手:“送你了,就當給你留件紀念禮物。”
郎晏氣得冷笑,奈何徐聽霧不願意收回,他隻能一臉嫌棄的放回懷裡。
他看着追随光亮而去的男子,已經将他們落下許多距離,他問身邊的人:“你就這麼喜歡他?”
方才進來溶洞後,剛剛還那啥過的兩人突然都不說話了,祁黎沉默的站在前面開路,徐聽霧就慢悠悠的跟着,兩人也不像互相喜歡的樣子啊……
郎晏有些不理解,難道這就是雲洲戀人們的相處之道?
徐聽霧沉默一會,聲音輕輕的說:“他救過我很多次,是我這輩子都還不清的,以前或許有混淆過……”
當祁黎在她身邊已經成為習慣的時候,她好像分不清她對他到底是什麼感情。
他有時候高高在上的督促她練劍,毒舌的嘲笑她的短處,她卻一清二楚。高高在上隻是數百年來祁黎身居高位養成的姿态,嘲笑她也是想督促她進取。她漸漸大膽,開始不顧禮數直呼他的姓名的時候,他一點不介意甚至是縱容。
她以前想,祁黎是心性淡泊的人,他在意的隻有修行,本就對這些禮數不甚在意。救她,也隻是出于同情,可能在他眼中她跟那些萍水相逢需要幫助的人沒有什麼不同。
但來到藍城之後,她覺得好像有些變化了。
兩人見面總是吵鬧生氣,她卻感覺關系已經突飛猛進,祁黎對她開始不同了。
他開始猜測她的心思,也會放下架子哄她,出手之前先考慮的是她的安危。
徐聽霧已經開始大膽猜想,可能祁黎也已經習慣她待在他身邊了吧?
每每想起那日在不渝閣中他不自在的跟她解釋,她就在心裡想這人怎麼笨嘴笨舌的,說起話來吞吞吐吐,一點不像之前諷刺她的時候。
想到這腦海中總是會閃現她故意說“可我看師祖剛才已經看呆了”那句話時,祁黎微紅的臉上慌張不已,她在心裡蹦出來一句:“你看他多可愛啊。”
她害怕被祁黎抛下,生氣祁黎不在意她,有祁黎在她就無比安心。種種迹象都表明,她是喜歡上祁黎了。
她不想扭扭捏捏的,一旦确定了想法她就忍不住想知道對方的心意,她想知道祁黎對她有多在意,是否跟她一樣,想起他時心中激動欣喜,看見他的時候忍不住帶上笑意。
在她說要在成親那日動手時,她沒怎麼從祁黎臉上看出不樂意,相反他在她提出來想法的時候,剛才的慌張消失不見,祁黎開始冷靜的分析利弊,她心中有些失望。
他的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都會讓她想東想西,胡亂猜測,她不想這樣下去,所以又存試探他的心思。
在外面是做做樣子,她想讓祁黎以為她用了避水珠,本想進來之後看看情況,如果條件允許就讓郎晏裝成不舒服的樣子,她就英雄救美。
這幾日祁黎對她又在生氣,她覺得他對她絕對不是任何想法沒有,所以想借助此事看他會不會吃醋。
沒想到漩渦太快,風險太大讓她打消了想法,可郎晏真的出事,避水符的事也被拆穿。
但誤打誤撞,祁黎竟然選擇了給她渡氣,她欣喜不已,但到了地方以後祁黎又一臉冷淡,他明明親了她,難道他隻認為那是渡氣?
她在暗中吐槽他也太死闆了。她下定決心得做點什麼,就不信祁黎會一直憋着不說話。
郎晏在旁邊賤嗖嗖的譏諷她:“他救過你啊,那你還真是恩将仇報。”
“……”
徐聽霧冷臉不開心的瞪他。
郎晏聳聳肩,大步邁向前,說道:“放心,你交代的事我會幫的。”
徐聽霧輕哼一聲,說得他自己心胸大度,這明明是一場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