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說。
結香咬緊牙關,真的閉口不言。許久,忽地想到什麼她笑出聲來。
“你在擔心什麼?我若想對她不利早就動手了。”
心中得了莫大的勇氣,她轉頭與祁黎對上,“你既看出我的修為,就應該知道,若我動手,他們三個都跑不了。”
說的有理,祁黎卻不信,他輕眯着眼:“你最好沒有這種心思。”
結香感覺到了對面這人的威脅,解釋再多不信也無用,她默默的不說話。
隻見對面的人仍是半蹲,膝蓋上的手輕緩舉起來,修長白皙的食指搭在中指上,不知是何意。
結香看他動作,三兩下他的指尖便聚起一個白色光點。突然明白了他的用意,也不打算反抗。然而,兩個瞬息之後,光點驟然消失,男子放下手,彎腰俯身似要抱起身邊的人。
看着他抱着徐聽霧要往垂簾後的床榻走去,結香忽地笑出了聲。
祁黎冷冷看她一眼又收回,并不打算計較。
懷中的人因動作嘤咛了一聲,搖了兩下頭在他懷中找了個舒适的角度又恢複平靜。他低頭看了一眼,攬着細腰的手握緊,力道卻輕了。
她好像比之前還要輕些。自決心下山後她便去了弟子居,旁人也隻是以為她是為下山準備,但他心裡明白,她是在躲着他。
在離山之前她未給他傳過消息,是今日一早阙宿來重光居,有意提起她跟同伴們下山的事,聲稱衛光給崔晀回了傳信。阙宿并不知道兩人之間發生的事,本意是為了讓他放心才說出這番話,也多虧這番話,他才知道她現在在寄城。
“你反悔,還是不肯信我吧?”
坐着的人擡頭笑着出聲,祁黎側頭看她勾着唇角覺得有些刺眼。
結香聳聳肩:“無非是怕我害她,讓我記着才有忌憚。”
方才這人突然出現,修為又比他高,她心慌到差些說錯話,不過看這人現在似乎有跟她同樣的苦惱。
他修為高深,卻隻敢在徐聽霧深夜醉酒時才出現,方才想施法讓她失去這一段記憶,卻因擔憂又收了手。
原來這人也是愛而不得的那個。這樣一想,結香心中輕快幾分。
祁黎似是清楚她内心所想,停住腳步哼笑一聲,繼而轉頭看她:“你說的沒錯,你也大可以告訴她我今日來過,”他挑起眉梢,“但你不敢。”
結香抿唇不語,以這人的修為,想什麼時候出現都可以。沒有遮遮掩掩,但在這個時辰出現,明顯是不想被徐聽霧發現。
她隻管要做自己的事,其他不能節外生枝。
結香輕聲道:“……你說的沒錯。”
她承認自己接近徐聽霧三人有目的,但絕不是這人懷疑的那樣,她隻是有自己要完成的事。
祁黎轉身,抱着徐聽霧的手掌輕輕一動,“那你便不該醒着了。”
一道白光自他手中而出,結香看着它越來越近選擇閉上眼睛接收,白光進入她的額頭一片清涼,濃重的睡意襲來,她倚在靠背上朝着窗外睡去。
垂簾在身後碰撞出一陣悅耳的脆聲,夜裡驚得人心彷徨,輕輕的歎氣聲在房内響起。
祁黎俯身把徐聽霧放到床上,将她的鞋脫下擺在床邊,又伸手扯過床内的被衾蓋上。
少女窩在棉被裡,似睡得香甜。
他彎起嘴角,心想也好,這樣便能多待一些時間。她一醒來,他便要走了。
光看着少女平靜乖巧的面容,他便想開口跟她說說話,“小青昨日念叨一整天,嫌你離開時不肯跟它說一聲,它記挂你。”
重光居的一切都已經習慣了她的存在,小青近日吃飯不好好吃,眼見的瘦了兩圈,走廊上的靈草無人澆水開始蔫巴,圓台上沒有練劍的身影也開始空落落的。
也不知是不是吵到了她,少女突然擰了擰眉,随即又恢複尋常,
祁黎坐在床邊輕聲勸她:“你的酒量這樣差,以後還是少喝一些吧。”他伸出手撫她額頭,感覺到手背的濕熱。
祁黎愣了一下,終于反應過來這時節還不至于蓋的這樣嚴實,于是又給她掀開一個角,露出少女的肩膀。他小心翼翼的将她的胳膊從被子下面拿出來,握住溫熱柔軟的手時捏了捏卻沒有放開。
怕她因酒身體不适,祁黎便運起靈力,兩掌緊扣時靈力汩汩流動,濕熱的掌心開始變得溫涼,掌心緊握時似乎能感覺到對方平穩的心跳。
祁黎的心就這樣靜了下來,忽然細嫩手指下意識的輕輕動了一下,打在他手背上,下意識低頭看卻發現再無動作。
心中不知是失落還是慶幸,隻能扯起嘴角自嘲的笑。
“膽小鬼……”
拇指無意的輕輕摩挲對方的手背,祁黎輕聲呢喃,握着她的手沒有放開。
這雙手他曾握過,但從來沒有如此的心存僥幸。
心中苦澀蔓延,他擡眼,隻見少女已睜開眼睛,迷蒙的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