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聽霧緊咬着牙,後背的痛似是擰成了一股,又被雨滴打着,痛得她連動都不敢動,她隻喘了兩口氣,額上冷汗便如雨下。
袁新陽大袖一揮,“将她捉起來!”
“是!”
有腳步聲逐漸接近。
此時徐聽霧如同砧闆上的魚,再無回頭之路。
這次真敗了,她顫着身子想。
突然,樹林中吹出一陣冷風,雨滴都涼了幾分。有什麼東西眨眼間從右側經過,濺起泥汁在她裙上,然後是人倒地的聲音。
接近她的腳步戛然而止。
“奉公子之名,捉拿罪人令狐昶回門!”
袁新陽看着人群中的一身黑色勁裝的年輕男子,在雨幕中面容嚴肅。她看向遠處的人,此時令狐昶臉色已變,收起了銀矛正要逃離。
他的動作沒能逃出黑衣男子的眼睛,男子風般迅速的身影穿過人群,一息之間已到他面前,劍光一出,令狐昶的悲慘嚎叫響徹整個樹林。
袁新陽看着令狐昶倒在地上,雙手雙腳散落在他身體四周,渾身如電流般湧過。
不到一個呼吸的時間,他的四肢都被砍掉了。
令狐昶叫了兩聲,像暈死過去。周圍立馬安靜下來,沒有一個人再敢動作。
下一瞬,那人扯起令狐昶的頭發向她走來,就這樣拖着,一步步靠近她。
“你是誰?我乃東西城城主……”
袁新陽身子僵住,心底雖怕,仍壯着膽子開口。
林奉停在車辇右側,看着跪倒在地上,染紅了半邊背的少女,他擡眼向樹林中一瞟,将令狐昶扔下,拱起手道:“姑娘,此人是我門叛逃的罪人,他用法器傷你理應由我門負責,姑娘可前往望津山索要賠償,無論多少,公子皆應。”
徐聽霧本皺着臉,痛苦的難挨,聽到這不由得又覺得可笑,她已如今境地,不知道還有沒有命去什麼山要賠償。
林奉頓了一下,想起那人叮囑的話,又接着說:“我家公子說,因天下無道,才緻惡人肆意,不能自己讨回公道實算枉活一場。”
徐聽霧偏頭看他,隻看到半身黑衣。
這人聲音陌生,跟她說話時卻很恭敬,不知為何。
林奉說完話,便又提起腳邊的人往樹林中走,衆人一直看着他背影遠去,直至再也看不見。
“愣什麼!将她抓起來!”
袁新陽一聲命令,才讓衆人回神。
方才那男子的話她也聽在耳中,什麼惡人肆意,她想要的從來沒有得不到的,這次也不會例外。
她看着車辇下的人,目露得意。
徐聽霧動了一下,忍不住又哼一聲。她看着沾上泥土的裙邊,狠了狠心,顫着手撕下來随即卷成布團塞進嘴裡。
因體上的傷不敢動作,所以每一下都艱辛無比。
聽着身後真的有人靠近,她咬緊布團弓着腰,開始運轉靈氣。
那人說的話偏激,但卻有幾分道理。
若是沒人幫她,她更不能放棄,因為除了她自己,便真的沒人能幫她了。
充盈的靈氣将她包裹起來,身子顫抖的越來越厲害,靠近的幾人停住腳步互相看了幾眼。
突然,随着少女凄厲的叫喊,林間猛地亮了一瞬,衆人頓時都拂袖掩目。耳邊叫聲尖利凄恻未絕,其中痛苦無法言明,讓人不寒而栗。
片刻後再放下手來,臉色皆變。
少女身後原本圍起的人通通倒地,身上是端頭上染了血的銀矛,再瞧那些人面目,已發灰發烏,如同中了毒。
再看少女的背上,已全被染成紅色。
她扶劍站起,四周皆靜,似是都忘了、也不敢再發出聲音,耳邊隻有綿延不絕的雨聲。
微微躬着的身體終于站直,徐聽霧吐出口中的布團,從地上拔出劍轉身。
渾身浴血,眼神狠利,表情扭曲,衆人看她已如看一頭怪物。
她仿若沒看到,橫劍于胸前,嘴裡念念有詞。
又是一聲驚雷,林中亮如白晝,與此同時,少女手中長劍被青光貫通,映照出被雨水沖洗後的清麗臉龐。
忽地,她睜開了眼。
模糊不清的雨中,少女目光如炬再看衆人,原本的黑色瞳孔,隻一瞬間便被血色充盈,她漸漸翹起嘴角,眼神愈發冰冷,形如索命惡鬼。
衆人不由得吸一口氣。
再一眨眼,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