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再回來時,天已經擦黑。
瞿娘正好做好飯,見她進門趕緊招呼去。徐聽霧走過去瞧了一眼,是蔥油面,還有兩個熱騰騰的小菜。
她坐下後瞥一眼坐在窗邊的男子,有些奇怪,平平無奇的長相确實沒什麼值得讓人過目不忘的,可徐聽霧還是一眼就認出這是同她一樣——今日才到鳳城的新客。
原本聽他跟瞿娘說話,還以為是不願意與人打交道的,沒想到竟然也在大堂吃晚飯的。
她上下掃了兩眼,大概是他的氣場吧,粗布麻衣也掩不住的高大壯實身材,胸前那兩塊似乎就要破衣而出了,徐聽霧看着他桌上放着的一把粗刀,認可的點頭:這肯定也是練家子。
忽然感覺衣袖被拽了一下,瞿娘有些嗔怪的看她:“吃飯。”
徐聽霧反應過來,這樣盯着客人是不禮貌的,也怪不得瞿娘看不下去,是自己看的太入迷了,而且那人也沒什麼反應。
“徐姑娘,嘗嘗這個,最新鮮的青菜。”
瞿娘将菜擺到她面前,徐聽霧笑着點下頭,又說:“瞿娘,你别總喊我‘徐姑娘’了,聽着太生疏了,就喊我‘聽霧’吧,他們都這樣喊的。”
瞿娘其實也覺得稱呼生分了一些,又不好意思自己改,見她說了就應下來。
“聽霧快吃快吃,涼了就不好吃了。”
空空蕩蕩的客棧,原本就隻有瞿娘自己,一天的功夫就多了兩個,還有錢賺,瞿娘想想都開心,一聽徐聽霧說要多待段時間,真是恨不得把十八般廚藝都亮出來,讓她滿意。
徐聽霧咬着筷子,問她:“瞿娘,我怎麼瞧着這剛到秋日,鳳城街上就許多賣棉衣的了?”
不止成套的棉衣,還有動物皮毛,她看了一眼,價格還很高,反正把她自己賣了應該是值不了這麼多錢的。她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瞿娘:“這雖然入秋沒多久,但冬季來的快,你瞧着今天還是烈日,沒準明日就飄雪,而且這時節的皮毛最好,因此也是最值錢的。”
徐聽霧蹙着眉想,确實是這樣,前天她去寄城,正午頭上曬的人要中暑一般,到寄城天氣就轉涼了,應當是此地比較靠北的緣故,而且鳳城西邊和南側都是高山,冬季吹來的寒氣也隻能積在此地了。
“你可找到活計了?”
聽徐聽霧一問,瞿娘終于想起她之前說下午出去的目的。
徐聽霧搖頭,鳳城小商小鋪是挺多的,但大多是自家生意,不需要人手,若她想掙錢,大約隻能自己擺個小攤。
她把想法跟瞿娘說了一下,立馬換來了瞿娘的贊同,“馬上到拜月節了,如果你會做些小燈籠,大抵還是能賺一筆的。”
徐聽霧放下筷子,攤開雙手無奈的搖頭,她的手可沒這般巧。其實她心中有了想法。
“……若我去打獵你覺得怎麼樣?”
“打獵?!”
瞿娘立時驚得要站起來,多虧徐聽霧眼疾手快的按住了她。
見一旁的客人看過來,她讪讪一笑做好,連忙低聲道:“你一個小姑娘家家的,怎麼做的了這個?先不說這山裡日漸寒涼你這身體就受不了,若遇到什麼兇猛的野獸怎麼辦?”
她擠眉弄眼的表達這個想法的不合理之處,徐聽霧忍不住笑着握住她正在“指指點點”比劃的手,瞿娘立馬安靜下來看她。
徐聽霧才有時間插上話:“你忘了我是做什麼的了?”
沉寂在記憶裡的往事奔湧而來,瞿娘立馬臉色一白,她忘了眼前這姑娘曾拿着劍威脅過她,還一下躍出城牆。這樣看她确實能做成的。
不過這個差事多是壯年去做,哪有這麼年輕貌美的小姑娘上趕着去打獵的?她理解不了。
“我雖然打不了猛虎,但捉個兔子狐狸還是沒問題的,到時候你幫我處理,肉歸你怎麼樣?”
徐聽霧挑挑眉,刻意誘惑她,其實她也有打算,自己又不會處理,隻能是靠旁人,若是找别人麻煩還要付錢,找瞿娘自己還能嘗嘗鮮。
肥水不流外人田,正是這個道理。
瞿娘挑不出她話中的漏洞,頭懵懵的說:“先吃飯吧,吃完再說。”
徐聽霧拿起筷子來,攪了攪碗中的面,蔥香撲鼻而來。瞿娘的廚藝比浮岚宗餐堂的大嬸還要好,在重光居時她也試着做過,總覺得不得其味,現在終于能吃飯正宗的了。
吃過晚飯,瞿娘收拾去了,徐聽霧起身上樓,剛登上二樓樓梯,正巧發現身後那名客人也站了起來,不過人是朝着外面去的,初來乍到估計是想出去逛逛。
她自己回了房,心裡還在盤算着打獵的事,想着想着就睡過去了。
夜深人靜後,徐聽霧睡得正香,突然感覺到胸口猛地痛了一下,上一瞬還在沉睡的人猝不及防的痛醒,翻起身來捂着胸口,一口膿血噴在地上。
徐聽霧慢慢緩過勁來,胸口火辣辣的,如同傷到心肺一般,痛楚仿佛蔓延到十指,有些隐隐發麻。
她皺着眉回想近日是否有不經意受傷,結果是沒有。自上次在寄城受傷後,她也沒再出過手,如今這突如其來的吐血又是怎麼回事。
她用袖子随意的擦拭掉嘴角的血迹,站起身來想要點燈。腳剛觸到地闆,接着身體便不受控制的倒在床邊,徐聽霧愣了一下,反應過來是她的腳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