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端着茶坐到院子裡,徐聽霧跟在後面小聲問:“你怎麼想?”
熱氣騰騰的茶香很快充盈滿小院,祁黎坐在藤椅上專心煮茶,過了一會兒才回:“阿霧,你為何不好好想想你我的事?”
玉盞逐漸被添滿,溫潤的濕氣拂在她臉上,徐聽霧看他,他也擡頭看向她,水汽後的黑眸略帶了些笑意,偏偏他盯着她不動,讓她覺出他問這話是認真的。
“你我不好嗎?”她思考了一會兒,偏頭反問。
祁黎将茶水推向她,輕聲回:“好。”
徐聽霧像是得了滿意答案,笑起來。
“這麼長時間李月都沒放下對韓年的心思,也不會因為這些話就輕而易舉的退縮。”
他端起玉盞喝了一口又放下,徐聽霧看着他指尖染上的紅色,端起盞來吹了吹。
“要不要下盤棋?”祁黎問。
徐聽霧的棋藝是在重光居時他一點點教起來的,但學得不怎麼樣,下十盤可以輸十盤。她下煩了,祁黎就會用她喜歡的東西作為彩頭,引得她繼續下,不過結果還是輸。後面祁黎轉換規則,隻要吃他十子就算赢,之後又改成五子。
在徐聽霧記憶裡,她隻赢過一盤,彩頭是她早就看中的一大顆寶石,當時她想着可以鑲在小簪劍上。
“下一盤吧。”她淡淡答。
可是小簪沒了,離開時她什麼都沒有帶,那顆寶石還被她放在房間的哪個櫥櫃裡,她真的記不清了。
連最開心的記憶都可以模糊,那她跟祁黎的感情,是不是最後也會淡忘,直至消失。
這盤棋徐聽霧輸也在意料之中,但明顯能看出是心不在焉。
“是不是累了?”祁黎将棋子一一收到棋碗裡,邊收邊問她。
徐聽霧按着額頭說:“有一點。”
祁黎便以為她是頭痛,看完她的臉色無異,又說:“我給你把把脈。”
徐聽霧自然知道自己身體沒什麼問題,但還是把手伸出來,看他将手指按在她手腕上,把過之後說:“沒什麼問題,今天早點休息吧。”
他把兩個棋碗放在棋盤上,打算放回去,卻被徐聽霧一語震住。
“祁黎,我想親你。”徐聽霧本來沒這個心思,隻是在他把脈的時候看他的神色,認真關切的樣子,她越看越想親近他。
祁黎先是愣住,後而笑了,說:“阿霧,這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
他話中有話,徐聽霧無意探尋,她隻是看着他笑,又看他的眼神停在自己臉上時關懷備至的眼神,她心中說不出什麼滋味。
“怎麼了?”祁黎皺起眉來,胳膊抵在棋盤上,指尖覆在她眼尾,指腹未濕。他有些慌亂起來,似羽的睫毛呼扇起來,不知道自己何處做錯了。
徐聽霧承認自己是被韓年的話影響到了,她以為自己有這無盡的壽命,跟祁黎相處的時間還長,沒料到這段感情會随着時間慢慢流逝。
“我确實是有點太累了,先回房了。”她站起來,朝着房間跑去,身後人慢慢站起身。
屋内黑漆漆的,徐聽霧剛關門,就聽到床上有人喊她。
李月還沒睡,她坐起來點上燈,沒發現徐聽霧微紅的眼睛,隻說:“我想好了。”
徐聽霧坐在她旁邊,問:“想好什麼了?”
“反正他是喜歡我的,那我就跟着你們一起修行,這樣我們就可以在一起了,至于我爹,他肯定會同意的。”李月攥着拳,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
徐聽霧好奇:“為何這麼笃定?”
“他不喜歡韓年是因為我們兩人的差距,那我們都是修者自然就不擔心了啊。”
聽着也有幾分道理。
“何況等我們生米都煮成熟飯了,他想後悔也來不及了。”
這話讓徐聽霧哽了一會,這姑娘對韓年的心意又多決絕她是看出來了。
她委婉的勸說:“也不是非要走到這步,你可以再想想。”
李月點點頭,如今确定了韓年的心意,她便覺得前路都是坦途,所有問題不值一提。
“不過啊,你要入浮岚宗得從外門弟子做起,那就要跟韓年兩地分離了,你想修煉也不是非得跟他同宗,也可以入我農家,望津山要比是浮岚宗近的多。”
李月聽得有些迷糊,“浮岚宗”跟“農家”不同在哪兒她不懂,可隻要能跟韓年見面就好,她連忙答應下來。
李月信心十足:“等我回家跟爹娘說清楚,我就去望津山。”
徐聽霧跟着笑,心中想,若能做一對普通夫妻也很好,她心中的事憋了一天,像詢問李月,可看她高興的樣子,又怕說出口讓她多慮。
祁黎回想着這幾天發生的一點一滴,直到房間内燈熄了才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