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會是擔心呢,他又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就算有什麼不好的情緒,那也應該是郁悶吧,他應該是郁悶自己被當做替身,還被否認兩人關系的事情才對。
明明心裡是這樣想着,少年緊皺的眉頭卻未有任何松懈,連唇線都緊繃成了一字。
稍後,他心下無可奈何的呼出一口氣,手有些不知所措的揉了揉本就淩亂了些的頭發,在手掌擋住眼睛時,湛藍色瞳孔中一沉,藏斂着濃重的情緒。
“工藤君如果有什麼擔心的事情,解決完案件後就回去吧。”高木警官好心說着。
現在的案件,隻差鑒證科證據就可以解決,工藤新一也隻是等着證據過來就指證嫌疑人,講明犯案手法,原本已是豁然開朗的情況,他卻沉悶得完全提不起勁來。
“沒什麼擔心的事情。”他心不在焉的回應着高木警官。
高木警官總覺得奇怪,但又說不出的所以然,哦哦了幾聲便轉身打算離開。
“高木警官。”
在高木警官走了幾步以後,工藤新一又蓦地開口叫住他,并遲疑幾分的開了口。
“如果,我是說如果。”
眼前身姿挺立的少年站着的位置是逆着暮色的晚光,臉部輪廓柔和,猶豫着,又思索着,眉眼皆數被風過的黑發遮擋,在高木警官努力看清少年的神情時,聽見少年低聲再問道。
“如果真的擔心一個人,卻完全沒有擔心的身份呢?”
郁悶,煩躁,或是不甘,當即出現的所有情緒裡,真正困着少年的,是除卻在替身外殼下以後,再也找不到能擔心她的身份。
同學嗎,她有那麼多同學,誰都能有交談甚歡的資格,誰又都沒有走近她的可能,他作為排斥着她的那一個,又能憑什麼呢?
偵探嗎,在她被要挾時也未能保護好,慌張拉遠距離,甚至後面的懷疑與審問,這樣的他可以擔心嗎?
除了被當做替身所享有的特别,他哪裡可以擔心她啊,哪裡都不可以吧。
“就算是這樣,也要去看看吧。”
高木警官開口,表情幾分寬慰的笑容,擡頭看着前方想着,轉過頭再向發愣的工藤新一點頭确認道。
“擔心的話,不親眼去看看是很難安心的。”
親眼……去看看嗎?
在聽到高木警官說那話以後,他心中微動,瞬間想到了什麼,又很快強壓下去,别扭的抿緊了嘴,皺着眉,似在執拗着什麼的呢喃着。
“根本沒必要吧,她一定會……”
一定會假裝沒事,一定會笑得那麼虛僞,一定什麼都不會說的。
這樣想着,他斂下眼,牙齒咬緊了些。
真是……太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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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去的很快。
此時的天色已是漸漸暗下了,街角巷弄有燈光忽明忽暗,風輕輕起,又寒得徹底。
雪川凜已經很快整理情緒,工作到了咖啡廳打烊,最後和咖啡廳的同事道别,再一個人走回家。
在本是空曠的路上,她接起突然打來的電話,在停在路口綠燈時,擡起的眼直直的看着路口對面。
在那裡,站着一個身姿挺拔的青年,他穿着毛領皮衣,一手插在外套兜裡,一手拿着手機,朝她彎眼一笑,目光總是十分溫柔。
那是包攬着所有寒冷與拒絕的溫柔。
“阿凜,晚好。”
是奈倉先生。
耳中傳來奈倉先生親切的問候聲,她對上奈倉先生的目光,沒有馬上回應,茶褐色瞳孔中閃過怖戾的紅,很快克制掩了下來,将冷冽藏于平靜之下。
長相清秀的奈倉先生伸出食指抵在唇邊,笑着說。
“剛剛,我得到了有關阿凜的情報哦,實在太興奮了,就想過來看阿凜的反應。”
他總是神秘而狠毒的,有所預感的雪川凜皺下眉,未知的事情像藤蔓一樣緊緊勒住了她的脖子,她本能想要逃離,可過于靈敏的感官還是讓她聽清接下來的話語。
“原來,是阿凜殺的啊。”
站在街那邊的青年笑着,紅褐色瞳孔滿是興奮的喜悅,帶着享受的低笑着。
“那個讓阿凜忘不了的朋友,原來是阿凜親手殺死的啊。”
罪惡的深淵,将少女拉回了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