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麥恬小姨、舅舅一家和叔叔一家過來聚餐。
麥恬收到三個紅包,舅舅和叔叔的紅包很厚,小姨的紅包薄薄一層,麥恬摸出來了,裡面是一張卡。
她沒要這些紅包。
舅舅本事不大,外公去世後,繼承了小賣部,幾年後關掉小賣部,開了家小型便利超市,早些年賺得多,舅舅趁熱打鐵到處開分店,由于投資眼光和管理能力不行,分店陸續關閉,最後隻剩下起初那家總店,而總店的生意隻能說還算過得去。
舅媽有份體制内的工作,工資福利不高。兩人兒子十歲,正是用錢的時候,日子過得精打細算。
麥恬目測舅舅的紅包厚度,估摸着怎麼都有一萬塊。容城地方雖小,消費卻高,一萬塊在富裕人家看來不足挂齒,對舅舅一家而言,不是一筆小數目。
叔叔給的紅包比舅舅給的還要厚。
叔叔嬸嬸同在一所單位,近些年單位效益不行,工資一降再降,麥恬堂妹十五歲,成績優異,立志要去一線城市讀重點大學,兩口子正努力攢錢,好讓女兒大學生活過得寬裕些。
麥恬不清楚小姨這張卡裡具體多少存款,可她知道,數額肯定不小。
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十八年,小姨就愛了她十八年,不,确切來說,是十八年九個月。
母親說過,在她出生前,小姨比母親還興奮,給她準備的小衣服小裙子,比父母準備的還多。
父母準備的衣服顔色款式不分男女,男孩女孩都能穿,小姨準備的全是女孩子穿的。母親埋怨她浪費錢,說萬一生個兒子,這些衣服扔了吧,怪可惜,穿上吧,好奇怪。
小姨擡手一揮,毫不在意,說自己有預感,肯定是個女兒,如果預感錯了,這些衣服别扔,給兒子穿能怎麼着?她自己小時候還穿過哥哥的衣服呢。
外公外婆重男輕女,小姨對此耿耿于懷許久,直到父母去世,才徹底釋然。
小姨從小離經叛道,腦袋靈光,性格張揚,搞錢本事一流,實體店賺錢時靠賣服裝成為富婆,網店剛興起那會兒,她聞着味兒轉線上,再次賺得盆滿缽滿。
然而,無論小姨多有錢,無論她多寵愛麥恬,麥恬都認為,不能白拿她這麼多錢。
小姨擁有再多财富,也是小姨辛苦賺來的,自己年紀輕輕,有手有腳有腦子,不管卡裡有多少錢,麥恬相信,她一定能靠自己賺到這筆錢。
麥恬雖然自我,可這種自我之下,内心底色是善良和仁厚的,所以堅決不要這些紅包。
麥恬父母态度和她一樣,心意收下,紅包拒絕。
三邊硬要給,一邊死活不肯收,一家子拉拉扯扯,吵得麥恬頭疼,她晃着腦袋揮手:“好啦好啦,紅包我全都收下。不過,好話——注意哈,是好話,不是醜話!好話說在前,今天大家給我的錢我會記在賬上,以後你們的小恬恬飛黃騰達了,一定十倍奉還,注意哈,是十倍哦!”
舅舅和叔叔兩家都愣了愣。
小姨拍手大笑:“十倍?确定不先查查卡裡多少錢?十倍怕是給不起哦!”
麥恬沖小姨眨了眨眼:“給不起我就把自己過繼給你,我爸媽省得再為我操心,你白撿一大閨女,我呢,有個腰纏萬貫的富婆老媽,一箭三雕,豈不妙哉?”
大家都知她在說笑,樂呵呵看熱鬧,舅舅扭頭問蕭麗芳:“姐,養了這麼多年的女兒白送給妹妹,你舍得不?”
蕭麗芳“啧”一聲,睨了眼麥恬:“有什麼舍不得?成年了,選擇權完全握在自己手裡,她的人生她做主。”
麥恬知道母親沒生氣,可還是趕緊過來抱了抱她:“玩笑而已,嘿嘿,媽媽舍得,我還舍不得呢。”
父親拍拍桌上的酒瓶:“要說舍得,我才是真舍得!為了招待大家,特意拿出珍藏十八年的老酒。”
說着,父親扭頭看向麥恬,笑容滿面:“恬恬,這酒是你出生那年爸爸買的。那時候爸爸就知道,我家孩子雖然是個女兒,可以後一定樣樣不輸男孩,當時我想着,等女兒考上大學,就把這酒開了慶祝。謝師宴上沒舍得拿出來,現在隻有咱們一大家子在,喝了不心疼!”
麥恬沖父親豎起大拇指:“老麥,不得不說,你是真有眼光,真有遠見,真有胸懷。今天小麥我,一定陪你喝個夠。”
叔叔一聽這話,笑起來,立馬拉了拉她:“小姑娘家家,少喝點酒!”
麥恬微微揚眉:“叔叔,你是關心我呢,還是擔心我跟你搶酒喝?”
嬸嬸輕拍桌子搶答:“主要是擔心你跟他搶酒!”
叔叔幹咳一聲,看了眼嬸嬸,目光責怪她不給自己留面子,摸着後腦勺點點頭:“都有都有,恬恬是我親侄女,怎麼會不關心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