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弟嗤之以鼻:“是挺水靈。不過年輕姑娘,哪個不水靈?‘俊俏’談不上,‘好看’更是扯,一般,太一般了。”
老太太當即給他腦門一個爆栗子:“狗眼睛不懂欣賞,滾一邊兒去!”
老太太問二弟:“你平時擅長文藝,拽兩個詞兒來誇誇這妹妹。”
二弟盯着照片瞧了許久,搖頭歎氣:“奶奶,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不是我不想誇,是真不知道該怎麼誇!誇外貌氣質吧,這妹妹瞧着實在乏善可陳,想誇也無處下口;誇性格人品吧,我跟她壓根就沒接觸過,總不能随便胡謅吧?”
老太太狠狠一記眼刀飛過去:“平日裡舞文弄墨一副博學多識的樣兒,到底是個酒囊飯袋,不過裝裝樣子罷了!”
罵完,老太太終于還是看向了他,下巴一揚:“你來說說。”
孟紀淮掃了眼照片,笑道:“這個妹妹看着親切可愛,倒像是自家妹妹。”
其實他也覺得麥恬相貌普通,可他是個會變通的,既然相貌上誇不出什麼,那就往别處說好話。
二弟和三弟聽到這話,不住地發出“啧啧”聲,老太太訓斥道:“‘啧’什麼‘啧’!你們大哥就是比你們有人情味兒!”
說着,老太太扭頭看向他,闆着的臉笑逐顔開:“紀淮,你這倆弟弟不靠譜,以後還得指望你多關照麥恬。我們老一輩跟她代溝太大,一塊兒待久了,怕人家不自在,嫌煩還不好意思說。”
他應下來,跟老太太保證,肯定把麥恬當親妹妹疼。
孟紀淮嘴上這樣說着,心裡也是這樣想的,隻不過,親眼見到麥恬那一刻,純純把人家當親妹妹的心思,便不那麼純了。
麥恬無疑是漂亮的,隻不過不上相。
麥恬的好看,屬于毫無攻擊性那種好看。頭小臉小,身材也嬌小,面部輪廓柔和,五官單拎出來都一般,組合在一塊兒有種說不出的美感,并且特别耐看。
這張臉和氣質呈現出讓人心生憐惜的純潔的幼态,可那雙亮晶晶的眼眸裡,溫柔目光下,似乎藏着一片深不見底的海。
這時候的孟紀淮還沒把麥恬瞧透,隻當她眸中藏着的那片深海,是不屬于這個年齡的甯靜與沉穩,壓根沒與城府挂鈎。
他瞧着她烏黑的齊肩短發,瞧着她身上簡簡單單的白色T恤和藏青色牛仔褲,又瞧了一眼她腳上那雙白色帆布鞋。
一身的行頭沒一件名牌貨。
然而,就得是這種不入流的雜牌貨,穿在這種小城市來的有點小漂亮的小姑娘身上,才能凸顯出這種純粹的美。
不靠塗脂抹粉和奢侈品堆砌出來的自然美,年輕又鮮活,怯生生的神色藏不住骨子裡散發出的蓬勃朝氣,懵懂的目光中,暗藏甯靜得足以撫平滔天巨浪的柔和力量。
最令人禁不住的是,這副純得不能再純的皮相之下,不知怎的,竟散發出一種欲得不能再欲的狐媚味兒。
難怪圈子裡的男人熱衷于找年輕妹妹。
麥恬這種女大學生,在圈子裡行情向來緊俏,真要有本事,又豁得出去,一年撈個千八百萬不成問題。
可他們這個圈子,男人找女大學生,奔的就是那份純真與美好,真要沾了撈女味兒,他們準嫌棄,分分鐘轉頭找别的妹妹。
倒也不是沒有例外。
孟紀淮想起前陣子一哥們兒找了個十八歲小姑娘,談錢也說愛,醜話擺在明面上——什麼都能給,就是不結婚。
那哥們兒大方,那姑娘樂意,倆人一拍即合,孟紀淮調侃他倆就跟做買賣似的,也太幹脆了。
那哥們兒說,可不就是買賣呢?你情我願的,要錢給錢,要愛給愛,唯一給不了的隻有名分,可名分值幾個錢?她不肯做這筆買賣,有的是人排隊。
孟紀淮不由自主冒出個念頭來:麥恬能接受這種事兒嗎?
緊接着,下一個念頭是:如果不接受,要怎麼才能讓她接受?
胡來強來肯定不行,不是他風格。
他孟紀淮活了二十八年,隻談過兩段戀愛,都是正正經經處對象,絕不能做這種自毀名譽的事。
最關鍵是,他舍不得傷麥恬。
真要提出那事兒,麥恬不見得不會答應。
然而,她真要是答應了,心裡也不見得多痛快。
比起你情我願的買賣,孟紀淮更想你侬我侬地談戀愛。
戀愛要自然而然談,時機合适,水到渠成。
他有的是時間,也有的是機會。
短短片刻功夫,孟紀淮腦中千回百轉,七繞八繞想了個通透,面上勾了勾唇,笑得溫柔又無害,朝麥恬伸出手:“我是孟紀淮,叫我大哥就好。”
麥恬仰臉看着他,目光天真懵懂,伸手與他淺淺一握,聲音軟糯:“大哥,叫我恬恬就好。”
她笑起來,如初春綻放的花朵,純真而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