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恬幾乎是用氣聲說的。
香甜的氣息噴灑在孟紀淮耳畔,一字一字如羽毛般,輕輕劃過心口,撓得他心裡發癢,骨頭都酥了。
他淡笑着扭頭看向麥恬,麥恬已經坐直,兩人中間隔開距離,他暗自懊悔扭頭扭得遲,若是扭早些,兩張臉挨得近,準能從她臉上瞧到驚慌羞怯。
孟紀淮喜歡看她浮現這種神情,如同上位者熱衷于不動聲色玩弄逃不出掌心的下位者。
他專心開車,麥恬也見好就收,轉臉看着窗外不斷倒退的繁華街景。有時他開口說幾句,她微笑回應;他不說話,她便不作聲,靜靜待着。
邁巴赫駛入京環區。
麥恬聽小姨說過這裡。這裡每一座莊園的主人,都絕非等閑之輩。僅僅憑借滔天的财富,想住進京環區,是不夠格的。
權勢,才是這片區域的通行證。
麥恬不禁望向孟紀淮。
見他脊背挺拔卻不僵硬,儀态得體而不失松弛,麥恬心想,這矜貴從容的舉止,不愧出自名門貴族。
她知道孟紀淮對自己的那點見不得光的小心思,防備之餘,心底難免對他生出幾分欣賞。
男人嘛,有點小心思也正常,但她可不是随随便便就上套的小白兔。隻是他要演,她便陪他演,這些戲總歸是繞不開的。
車停在一座莊園正門前。
守衛在門口的保镖們紛紛向孟紀淮和麥恬問好,孟紀淮颔首,麥恬笑着回應一聲。
下車後,時揚準備幫忙拎麥恬的箱子和禮袋,孟紀淮雲淡風輕說了句“我來”,順手将東西都拎走。
受雇于孟家兩年,他還是頭一次見大少爺對女人這麼殷勤。
時揚心裡說不上什麼滋味兒,總歸是不好受的。
兩個男人各有心思,麥恬可沒心思琢磨他們。
此刻,她已經完全被眼前這座氣勢恢宏的歐式莊園深深震撼。
羅馬柱如巨人般聳立,頭戴花環身穿紗裙的少女雕像置于噴泉池中,少女正閉着眼虔誠許願,栩栩如生。規整的坪地上,如茵綠草就像一張柔軟的地毯,從莊園中軸向兩邊鋪開。主樓、副樓和連廊宏偉大氣,細節處精美的設計使得這座莊園如城堡般夢幻。
陽光給萬物鍍上一層金光,熠熠生輝的景象,仿佛一幅暖色系的油畫,宏大而甯靜,溫暖又柔和,美好得讓人想哭。
麥恬深吸一口氣,閉上眼。
該不會是在做夢吧……她默默問自己。
再睜眼時,這幅“油畫”沒有消失,依然呈現在自己面前。
麥恬内心滋生出不同以往的新奇感,整個人沉浸在幸福與滿足中,不禁露出孩童般的笑容。
孟紀淮知她看得癡了,默默在一旁陪着,沒有催促。
她看莊園,孟紀淮看她,時揚在後面看着他倆——入戶門口的管家望着這一幕,見三個人似乎靜止,納悶着等了一會兒,主動走向他們。
“大少爺,麥小姐,中午好!”管家笑着打招呼,“老太太,孟先生和太太,都在裡邊兒等着呢。”
麥恬見管家生了副寬厚和善面相,心情舒暢,點了點頭,笑着與他問一聲好。
管家走到他們跟前,接過孟紀淮手中的東西,這回孟紀淮倒是給他了。
“累麼?早知道開車進來,省得走這麼久。”鐵藝大門到入戶門的距離不短,孟紀淮怕麥恬走得辛苦。
“累?怎麼會!這裡太美了,我現在有使不完的牛勁,恨不得繞着莊園跑圈!”麥恬雙手攥拳放在胸前,飛快晃動着腦袋,兩腳輪換着單跳,腳底像是裝了彈簧,沒有半點淑女形象。
孟紀淮笑起來,眉眼間藏不住寵溺:“你啊,真的成年了?瞧着還像十五六的小姑娘。”
麥恬俏皮地沖他做鬼臉:“其實我心裡住着個六十五的老太太!”
這是真話,但孟紀淮自然不信,隻當玩笑聽聽。
“省點力氣,等會兒奶奶肯定要讓人帶着你到處參觀,裡裡外外走一遍,我怕你累着。”他勸道。
麥恬平時吃得香睡得好,精力充沛氣血旺,徒步十公裡都不喊累,在這兒别說裡裡外外走一遍了,走十遍都不成問題。
她睜大眼睛,興高采烈看着孟紀淮:“大哥,等會兒你帶我參觀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