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慈祥的目光投向他倆,笑道:“紀淮有心了,把恬恬交給你,我也放心了。”
麥恬想先送老太太回房,老太太不讓,攆她走:“趕緊跟你大哥去吧,奔波一上午,怪累的,挑好房間泡個澡放松一下,好好睡一覺。”
麥恬隻能聽話,點點頭跟兩位長輩道别,随孟紀淮離開。
一樓還剩一間客房沒人住,但這間通常留給在家聚餐時醉酒的客人使用,孟紀淮不建議麥恬住,直接帶她上樓。
進電梯後,孟紀淮不動聲色瞧着麥恬,目光在她臉上久久不移。
麥恬摸摸臉頰:“怎麼啦,我臉上有東西?”
孟紀淮若有所思看了她片刻,淡笑着開口:“沒有,我隻是發現,恬恬其實很聰明。”
麥恬揚起下巴:“那當然了!不聰明怎麼考得上京大?”
孟紀淮笑而不語。
他覺得麥恬不僅僅是智商高這麼簡單。
這事兒是在麥恬和兩位長輩聊天時發現的。
從麥恬對她們說的話中不難看出,這姑娘情商不是一般的高。
一個人情商高與否,可以從這人誇贊别人的方式來判斷。
說好話也要有分寸。說得太過,有拍馬屁之嫌;說得一般,有敷衍了事之嫌。
麥恬年僅十八歲,短短幾分鐘内,便通過言談使兩位長輩笑逐顔開,怎麼可能隻是個簡單的小姑娘?
孟紀淮眼睛繼續瞧着麥恬,心裡已經把她瞧了個大差不差。
二樓、三樓都空出一間帶廚房的套房,麥恬挺喜歡,但孟紀淮仍然不建議她選,理由是卧室朝向不太好。
到了四樓,孟紀淮帶她看完一套房後,終于給出肯定:“這套很不錯,裝修風格淡雅,适合女孩兒住,風水朝向也好。”
麥恬認同他說的,正要答應,忽然想起什麼,問:“隔壁誰在住呀?”
孟紀淮笑道:“我。”
麥恬愣了片刻,明白了。
難怪其他房間這不行那不行,偏偏這間哪哪兒都行,合着是想把她安置在自己屋子旁邊。
麥恬看破不說破,唇角勾出明媚笑意,輕軟的聲線中,含着淺淡的撒嬌意味:“大哥再帶我上去看看好不好?”
孟紀淮點頭:“行。”
上樓時,孟紀淮告訴麥恬:“我兩個弟弟都住五樓。他倆不常在家,即便在家也不安生。老三作息晝夜颠倒,夜貓子,晚上恐怕動靜大,會吵着你睡覺。”
言下之意——别住五樓。
麥恬知道三少爺脾氣不好,自然不願意搭理,順坡下驢說道:“咱們直接去六樓吧。”
孟紀淮心裡高興,面上仍是淡淡的:“行。”
六樓三套空房沒人住,麥恬跟着孟紀淮進入走廊盡頭那套,眼前一亮。
房間整體風格淺色系,除了衛生間是粉玉地闆外,起居室和卧室都是木紋磚地闆,搭配米白色花紋牆紙,以及各種精緻而簡約的法式家具,有着一種成年人喜歡的恰到好處的夢幻。
卧室拱形窗戶旁有個不小的老虎窗,鋪上了奶油白軟墊,還順着窗沿挂了兩片杏色蕾絲簾布,麥恬看着這裡,腦海中浮現出以後坐在裡面看書的場景,幸福感油然而生。
“好喜歡這套哦,大哥,我要住這兒!”麥恬聲音難掩興奮。
出于私心,孟紀淮更希望她和自己住同層,可這畢竟是私心,不能表現得過于明顯,孟紀淮沒有當即否決,隻是問:“這裡周圍都空着,太冷清了。到時候你一個人住,不害怕?”
麥恬搖搖頭:“不怕呀。”
孟紀淮:“真不怕?”
麥恬:“不怕!”
孟紀淮:“膽子還挺大。”
麥恬:“因為大哥就在四樓嘛!”
她眼睛其實不算大,但眸子清澈,墨色瞳仁極漂亮,眼型圓潤,眼尾微垂,天生自帶我見猶憐的幼态,眼波流轉,眸中神色純真,卻又透出難以言述的風情。
孟紀淮瞧着這雙勾人的眼睛,細品起這話來。
六樓和四樓中間隔着五樓,老二、老三隔在他倆之間,她不害怕的理由卻不是因為樓下有兩位哥哥在,而是因為四樓有他。
這話若是從别人口中說出,無論對方是谄媚還是真情,孟紀淮隻會懂裝不懂,一笑而過。
但說這話的人,是麥恬。
他忽然想起,這姑娘在車上湊到自己耳邊說的那句悄悄話——“這是秘密,恬恬要給大哥驚喜……”
孟紀淮恍然大悟:麥恬要回他什麼禮物,這确實是個秘密。然而,他那點上不得台面的念頭,于她而言,早已不是秘密;她那份欲拒還迎欲說還休的心思,于他而言,也已經不是秘密。
當獵物不再隻是簡單任由獵人追逐擺布的獵物,遊戲忽然變得好玩起來。
孟紀淮最後問一遍:“确定住這間?”
麥恬點點頭,回答得斬釘截鐵:“确定。”
他轉身走到起居室,看向這裡正對着卧室門的實木樓梯:“跟我來。”
麥恬随着他往樓上走,才發現上面竟然别有洞天。
“哇,閣樓書房,好漂亮!”麥恬不禁小聲驚呼。
這個閣樓空間不小,但跟其他寬闊的房間比起來,就顯得窄小許多。
閣樓兩面牆上都打了實木書架,其中一半密密麻麻擺滿了書,另一半空着。
過道頂上有兩扇觸手可及的天窗,午後陽光正盛,金色光芒灑在針織波西米亞地毯上,美得如同一副溫暖的油畫。
麥恬邁步向前,站在天窗下,仰起臉來,閉上眼睛沐浴陽光,渾身上下暖洋洋。
她擡起胳膊,看着腕上那條價值百萬的手鍊。
一粒粒鑽石在太陽下發出璀璨光芒,那兩顆星月形狀的水晶寶石也熠熠生輝。
孟紀淮來到麥恬身旁。
他個子高,在閣樓中需要低頭。兩人距離本就挨得近,他低着頭,兩張臉更是又近了幾分。
陽光下,孟紀淮将這張巴掌大的鵝蛋臉看得一清二楚。
清澈的眼眸,翹挺的鼻梁,柔軟的粉唇,以及額頭兩邊那短短的胎毛劉海……
孟紀淮終于發現,麥恬身上的緻命吸引力來自于外表與内在的強烈反差。
外表青澀稚嫩,内在風月無邊,嫩就嫩得純粹,欲也欲得徹底——極緻反差引來了無限遐想,無限遐想又形成了無盡魅惑。
女孩的外表,女人的氣質,在麥恬身上體現得淋漓盡緻。
孟紀淮體内躁動起來。
強烈的陽光的确曬得他發熱,但這份躁動卻來源于那個見不得光的念頭。
他不再把那個念頭稱為邪念。
他知道自己動了情。
動了真情。
如果男人對女人隻有純粹的欲望,這欲望可以稱之為邪念。
但這欲望若是以真情為底色,便就成為了愛情。
麥恬在陽光下欣賞手鍊的那一刻,孟紀淮終于懂了什麼是愛情。
太陽将她臉上的絨毛照得清晰可見,亦使得他内心的欲念昭然若揭。
在這之前,他談過戀愛,卻從不相信愛情。
他喜歡過女人,卻從未愛上過誰。
過往的戀愛中,他更多的,是在扮演男朋友這個角色。
愛上麥恬的那一刻,他隻想成為她的男人。
他渾身上下每一滴血液都在沸騰。
他在心底縱容着這份以愛為名的欲望放肆擴張,又不動聲色地将這份欲望隐藏,隻留給她溫柔而克制的目光。
“禮物送得合你心意?”孟紀淮揚唇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