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假的,你既然有勇氣跟我說,就應該敢和他說才是。你隻要朝他走一點點就好了,他已經朝你走很多步了。”
陳為陽說完,忽然如雲被風吹散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楊灏江乍然驚醒,他看了看四周,還是原來那個逼仄的小空間。
他歎了口氣,原來隻是個夢麼。
手掌心濕黏一片,他才驚覺,自己被驚出了一身冷汗。
他想起那天夜裡,陳為陽跟他說的話,倒是同自己先前拒絕他時一模一樣。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隻知道後退,好似再向前一步就是萬丈深淵。他從不相信會有人無條件地愛他,對他好,這世上的種種都是明碼标價,公平正義。
他什麼都沒有,喜歡他什麼呢?
“喜歡要什麼理由呢?喜歡是不需要理由的呀。”
他腦海中驟然出現這樣一句話,這是陳為陽老早以前跟他說過的。
可他後來怎麼回複的?他說,他們不合适。
他一直記得陳為陽的表情,沮喪,卻又帶着點倔,仿佛在說,沒關系,我還會努力的。
楊灏江好像知道自己要做些什麼,他應該立馬出現在對方面前,認真對他說出那一句。
“我喜歡你。”
一直後退能得到些什麼,有的不過是無盡的遺憾。人生苦短,何不大膽嘗試去愛一回。
什麼等到一切結束,不過是他後退用來拖延時間的借口罷了。
從他住院陳為陽在他身旁睡着的那天開始,他們早已是雙箭頭,隻是他的感情太過暗淡,隐蔽,連他自己都不曾察覺。
他早該認清自己的心。
電話鈴在小空間裡響起,顯得聲音格外的大。
“喂?”
江遲崖抽着煙,聲音有些悶:“灏江,這周三掀雲的貨要發,你跟我去一趟?”
“行。”
“對了,到時候會有一個新人,我介紹你們認識一下。他當時酒局來了的,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見過面?”
楊灏江想了一下,發現對這麼一個新人沒什麼印象:“那應該是沒見過。”
“不要緊。之後介紹了你就認識了,行了,就這樣,挂了。”
儲物室的門陡然被人推開,來人正是滿頭大汗的九萬。
“我就知道你肯定藏哪個地方躲着呢,果然被我找着了吧。”
“你找我做什麼?不會打電話?”
九萬擺擺手:“打電話哪有當面跟你講話有意思啊。嘿,大老闆是不是叫你跟着發貨去啊?”
楊灏江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嗯,怎麼了?”
“這生意有位新老闆要來,大老闆跟你說了沒有?”
楊灏江想了想,估計就是江遲崖口中的“新人”。
沒等到他說話,九萬急吼吼地又冒出來一句:“你知道那新老闆長什麼樣子不?那可叫一個好看那。”
楊灏江完全沒有心思跟他讨論這些有的沒的,他想不明白,明明剛見面話那麼少的一個人,怎麼相處了一段時間後話能多成這樣。
“欸,你别走,我給你看照片,”
九萬也不顧楊灏江反對,握着手機就是往他臉上湊。
“看看,長得可标志。”
照片中的人端着一杯酒,笑得禮貌,正在和人交談。照片是從斜側面拍的,能看出此人的顔值并不低。
但楊灏江總感覺有些眼熟。
這不是陳為陽酒局那天面具的那張臉嗎?
從他那天出現在酒局楊灏江就開始懷疑,沒料到他竟然跟江遲崖扯上了關系。
從小學離職就是為了跟江遲崖合作嗎?
他不會做這麼傻的事。
楊灏江現在才發覺自己從來沒有真正去了解陳為陽。他這麼做,會不會是因為自己當時對他許的諾言。
等一切結束,我就答應你。
楊灏江的手指有些顫抖,包括他的心。
陳為陽究竟為他做了多少,他難以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