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關佑鳴正風度翩翩地和徐品飛交談,說到興起時還不忘表情享受地喝口紅酒,隻可惜這口紅酒還沒來得及咽下,他就覺得腹部劇痛,一個沒憋住,“噗”地一滴不落全噴到了對面的徐品飛的臉上。
徐品飛:“……”
這痛感太熟悉了,關佑鳴甚至顧不上去看臉色難看的徐品飛,他捂着肚子低下頭,一眼就看到了地上那分外嚣張的松子。他面色扭曲地擡頭在人群裡搜尋,正好看到賀舒氣度優雅站在不遠處,朝他舉了舉杯,一飲而盡。
關佑鳴的眼裡都要噴出火來了,好在他還沒蠢到無藥可救,知道今天不是他可以放肆的日子,隻能壓下火氣讓服務生領着徐品飛上樓去換衣服。
他剛把一堆亂事解決了,正要扭頭去找賀舒算賬,結果剛走到一半就站住了,他看着賀舒和一個英俊男人握手,瞪大了眼,臉色鐵青。
賀舒禮節周全地和關家的大少爺關遠聖握了握手,同他道賀。
不得不說,關家人的長相還都是不錯的,比如那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關佑鳴,再比如眼前這個西裝革履一身成功人士氣質的關遠聖。但是關遠聖的涵養顯然要高過他弟弟太多,面對賀舒這樣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也耐心十足,沒有什麼盛氣淩人的架勢,“賀先生真是一表人才,舍弟不懂事,還要賀先生多多海涵了。”
“哪裡哪裡,是我太沖動了。”賀舒臉上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心裡則連連冷笑,連他這麼個隻是和他弟弟鬧過不愉快的小人物都能記得,看來這位交口稱贊的關大少爺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隻不過,賀舒高度懷疑這位把他弟弟調查的那麼清,到底是不是出于關心愛護。
下一秒,關大少就身體力行地驗證了賀舒的猜想。關遠聖把目光放到幾步遠一直若有若無盯着這頭的關佑鳴,提聲叫他:“佑鳴,過來。”
關佑鳴臉色一黑,又不敢不來,隻能磨磨蹭蹭地走到賀舒身邊,肩背繃得死緊,幹巴巴地叫人:“大哥。”
“你以為你做的事我不知道嗎,”關遠聖看他的目光很嚴厲,語氣微沉,“媽媽如果知道了不知道要多傷心,還不趕緊和賀舒道歉。”
關佑鳴牙關緊咬,惡狠狠地瞪着賀舒。
關遠聖看他一眼,突然伸手搭在賀舒肩膀上,把他往自己身邊攏了攏,“人家好好的孩子得罪你了嗎?你那麼坑人家?”
賀舒強忍着把他連人帶手一起摔出去的沖動,臉上還是一副受了委屈又不敢得罪權貴的小可憐樣,配上他那張人見人愛的臉,看起來特别招人疼,“不用了,我也有錯。”
關遠聖本來隻是為了管管越來越無法無天的關佑鳴,隻是他一低頭,看到這十八|九的少年人鮮嫩精緻的臉,一時間竟起了點不可言說的心思,他眸光沉了沉,搭在他肩上的手收緊,把人又往自己這拉近了兩公分,口氣溫和,“你不用怕,我關家不是不講理的人。”說着,他眯起眼看向關佑鳴,“怎麼我管不了你,要我請爸……”
“對不起!”關佑鳴惡聲惡氣沖賀舒吼了一聲。
賀舒演技到位地瑟縮了一下,關遠聖揉揉他細軟的頭發,微微彎腰盯着他瓷白的側臉,把一張名片放到他胸前的口袋裡,在他心口輕輕一拍,輕聲說:“别怕,他要是再欺負你,就給我打電話,我幫你教訓他。”
賀舒看他的目光直接升到“感恩戴德”的層面了,“謝謝關先生。”
關遠聖自覺火候到了,淡淡地看了關佑鳴一眼,端着杯子走開了。
主持大局的正主走了,關佑鳴立馬炸開了,他死死捏着手裡的杯子,陰狠地瞪向賀舒,“你膽子可真大,在我的地盤上也敢撒野,怎麼,以為爬上我哥的床你就能耐了?”
這種羞辱聽在賀舒耳朵裡簡直就是不痛不癢,他以一種全新的目光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圈關佑鳴,渾不在意地笑了笑,“關小少爺,你次次都從我手裡讨不到好,還沒學乖嗎?”
他捏着高腳杯,指節纖長勻稱,舉止優雅從容,猛地看過去,竟比滿屋堂皇的燈火還要華貴耀眼,可惜除了關佑鳴沒人聽到他嘴裡說出來的比針還要尖銳的嘲諷,“你作為關家的小少爺在你關家的家宴上都不敢把酒潑到我這麼一個外人臉上,我是該罵你慫呢,還是該誇你能忍呢?”
他一口一個關家聽得關佑鳴刺心極了,呼吸急促起來,眼睛通紅,仿佛下一刻就能直接把酒杯砸到賀舒臉上。
可是他沒有。
賀舒這次是真笑了,他溜溜達達地走到氣瘋了的關佑鳴身側,稍稍歪了歪身子,輕聲說:“你哥哥可真厲害,連我都認識。”
關佑鳴瞳孔猛縮。
賀舒點到為止,從侍應生的托盤上換了一杯新的酒,悠閑地走開了,他遠遠看着談笑風生的關遠聖,神情微冷。
——想拿他作筏子,也要看他願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