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恩這會說不上太清醒。
那日他在藏書閣壓下心魔後,看到那本秘法集,粗略一翻,大抵能猜到沉玉都同遲予懷說了些什麼。
隻是沒想到遲予懷沒有選擇讓他用這個辦法。
的确,洗髓風險極高,一個不慎甚至會危及性命。可他前世轉回妖道受到的反噬太大,骨血中的兇性已經成為本能。且這一世心魔生長的尤為迅速,愈發頻繁的擾亂他的心智,總叫他感到躁郁難安。
再這樣下去,他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控制得住。
與人為善,匡扶正道。
想到上一世沒有完成的期待,他買好洗髓要用的藥材,到溫泉池設好結界。
因為覺得洗不幹淨,足足重複了三次。
整個過程中除了痛,就隻有靈氣從身上流逝的感覺,像極了前世龍丹被剝離出胸腔的那一刻。
甚至一開始怒罵着叫他停下來的心魔,到後頭都跟着一起被折磨的沒了聲響。
恍惚間,似乎聽到熟悉的聲音,帶着一種陌生的惶急,撫上他已經疼到麻木的身體。
“你怎麼來了?”
雲恩喃喃道。
浮滿霧氣的溫泉池周圍一片狼藉,遲予懷被雲恩抵在池邊,不敢碰他傷痕累累的背,指尖往幾個穴位上飛快點過後,依照鲛人所翻譯的内容,思慮該從哪裡開始下手。
“乖,别動。”
遲予懷安慰一聲,胳膊後折,覆上雲恩攬着自己腰的一隻手背,再小心翼翼捏住他的掌心,慢慢帶到身側。
平日裡微涼的五指這會卻是滾燙的,不斷往他身體裡注入最精純的靈力,一點一點修補着幾乎寸斷的經脈。雲恩隻覺得體内湧進一股暖流,無休止的疼痛得以緩解。
他垂首抵住遲予懷的前額,無意識的呢喃道:“還要。”
遲予懷動作不停,邊耐心的哄着小徒弟:“别急,慢慢來。”
他放慢輸入靈力的速度,另一隻手臂往池邊的碎石上一劃,示意身前的人拉開一些距離。
“雲恩,乖,起來點。”
雲恩正與遲予懷額頭相貼,聞言有些不大情願,沒有照做,隻低低的呻吟一聲,以示抗拒。
遲予懷被摟的太緊,幫他療愈的動作受到限制,又不好掙開,隻能一遍一遍的哄着:“聽話,很快就好。”
按鲛人所說,洗髓就是将血脈中不需要的一部分剝離出去,很容易失血過多,最好有修為深厚的人陪同,用蘊含靈氣的精血補充流失掉的那部分靈氣,同時修補洗髓所受到的損傷。
修士的根基越深厚,血液裡的靈氣也就越濃厚,像遲予懷這般根骨的,渾身上下的血液裡都滿是靈氣。
随着劃痕處的一抹鮮紅緩緩滲出,原本就腥味彌漫的溫泉池再添一股血氣,雲恩鼻尖聳了聳,擡起頭,有點茫然的放松了一些力道。
遲予懷将手臂遞過去,提醒道:“張口。”
衣衫濕答答的挂在胳膊上,連着皮膚一起撕開一條長痕。雲恩微微睜眼,下意識的想要退開。
遲予懷隻好先抽出手,輕輕捏住他的下巴,稍一使力,迫使雲恩張嘴,把充盈靈氣的精血送入他口中。
雲恩的呼吸瞬間亂了。
一片空白的意識海逐漸回神,雲恩稍微有了能思考的力氣。待他看清眼前場景時,思緒卻愈發混亂。
方才龍身翻騰時濺了遲予懷一身水,連睫毛間都挂着幾滴晶瑩的水珠,又泡在溫泉中,整個人濕漉漉的被他锢在臂彎裡,渾身的線條在懷裡,眼底皆是分外清晰。
就這麼濕潤又憂慮的望着自己,平日裡冷淡的五官都被氤氲的水汽柔化,有種叫人驚心動魄的美感。
心髒在胸腔中狂跳,雲恩蓦地就無法繼續自控,舔舐着遲予懷手臂間的血迹,垂在身側的手重新捉住遲予懷的五指,緩緩抵進他的指縫,十指交扣着将人按在池邊。
遲予懷心中莫名生起一股旖旎感,直覺不對,卻想着小徒弟這會意識混沌,也許自己做了什麼自己都不清楚。
便也由着他,繼續注入靈力給人療傷。
隻是情況似乎越來越不對勁。
雲恩叼着遲予懷的手臂舔咬許久後,松開口,眼眸暗沉,低啞道:“師尊,換個地方。”
“什麼?換哪……”
遲予懷沒反應過來,話也沒來得及問完,已經盡數被雲恩堵回唇邊。
柔軟的唇瓣貼過來,帶着不容拒絕的意味,趁着遲予懷還未收聲時咬住,纏綿着不斷深入。
遲予懷:“……?”
連愣神的時間都沒有,他被雲恩缱绻又熱切的親吻着,結結實實完完全全徹徹底底的僵了。
甚至連輸送靈力的動作都忘了繼續。
雲恩吻他很深,感受到懷裡人的僵硬,扣住遲予懷的指節緊了緊,催促一般,忙裡偷閑的漏出一聲撒嬌:“還要。”
溫泉池的池水霎時間升的燙熱,遲予懷覺得自己仿佛泡在沸騰的岩漿裡邊,迷茫的為雲恩治着傷,更迷茫的接受着唇齒間傳來的親昵吮咬。
耳畔若隐若現的響起那句嗓音溫軟,卻無比堅定的“我喜歡你”。
這個喜歡……就是親人之間普通的喜歡吧……
莫約是溫泉池的溫度過高,把遲予懷燒的也無法思考,翕張着眼眸,無力的靠在池邊,連呼吸都是淩亂的。
扶在他腰後的手漸漸不再那麼安分,隔着濕透的道袍四處遊移,像是往燒的正旺的火堆中再添一把幹柴。
雲恩不知餍足的低下頭,拿鼻尖頂開遲予懷的前襟,在每一處都留下很深的痕迹。伴着一道又一道低沉的“師尊”,沉溺着索取着能讓傷痛舒緩的血液,甚至是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