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裕沒有想到,這所謂的七當家,看着心思深沉的樣子,沒有想到還是一個演技派。
謝裕淡定的跟在他後面,沿着一條小路走過去,又來到了他們的忠義堂,裡面大當家二當家正帶着衆人在喝酒吃肉,好不自在。
大當家的說道:“七弟來啦,快來快來,你兄長我正帶着兄弟們在慶祝你的大喜之日哩。”
大當家看着像是已經有些醉了,滿臉通紅,說話也有些不利索,看到方可霖就連忙擺手叫他過來。
謝裕在後面白了這人一眼,自己想吃喝玩樂就吃,還得借着别人的名頭才敢玩得這麼嗨,那他作為當事人怎麼什麼吃的都沒有,這些人真是虛僞,再聯想到他們對待那些女孩,更是心中作嘔。
可方可霖不在意這些,一見到大當家的朝他擺手,他就哭天抹淚的跑了過去,給謝裕吓得愣在了原地,這人和那會同自己說話的人是一個人?
見到老七哭得梨花帶雨,大當家的當場就砸了碗,二當家也不再玩鬧,探頭看着熱鬧。
“七弟咋了,是不是新來這小子欺負你,看我不收拾他。”
大當家說着就指着謝裕要過來打,被方可霖一把拉住,“不,不怪他,大哥,要,要怪就怪小弟無能吧,嗚嗚嗚……”
二當家的站在一旁翻了個白眼,“有什麼你倒是說啊,光哭有什麼作用。”
大當家的像是看出了方可霖的顧慮,擡手讓衆人散去,“行了,大家都少喝點,該去站崗的去站崗,别誤了事。”
堂下的其他兄弟這才三三兩兩的離開,路過謝裕的時候,不知道他們是沒有看到還是已經不在意這個外來人,隻是淡定的從他面前走過。
謝裕想學着方可霖的樣子裝柔弱哭泣起來,卻由于精神緊繃,哭不出他的精髓。
堂中隻剩下幾位話事人和各自的親信,站在謝裕旁邊的是七當家手下的親信,看樣子不過隻是一個十四五歲的瘦弱少年。
此時方可霖才開口道:“大哥,大事不好啦!這小子不就是從山下來的嘛,他說山下那群老鼠盯上了我們山寨,今夜晚些怕是就要攻上來啦!”
二當家冷哼一聲,朝一旁吐了一口口水,“你别亂說哈,我手下可什麼消息沒有聽到,你别道聽途說,況且就山下那群垃圾,手裡能有什麼東西,敢來搶我們?”
謝裕适時的出現,裝作自己在抹淚的樣子,“是,是真的,他們手裡也有槍,他們的倉庫裡還有不少呢,而且這位大哥回憶一下,以前你們下山接人哪次和他們打過照面,這回怎麼偏偏他帶着人來正好遇到你們。”
謝裕指着那個帶自己上山的二當家跟班,那人雖然也是一臉懵,但是看到大家都看着自己,半天憋出來一句,“二當家,他們這是故意試探啊!”
方可霖見縫插針,一隻手攀上大當家的手臂,“是了,哥哥,他們就是看我們每回下山人都不多,加上槍支彈藥都有些老舊,這才打起了我們的主意,您想山下人來人往的,他們交給我們的供肯定不過是九牛一毛,前些日子裡山寨裡着了瘟疫的事肯定是有人洩露出去了!”
“他們敢?真當我們沒人啦!”或許是酒氣上頭,激怒大當家的計劃顯然奏效。
方可霖也抹開淚水,像是被大當家感染一般,義憤填膺的說道:“是啊,大哥,也就是小弟膽子小,隻敢窩在山寨裡,每天惴惴不安,隻怕誰來攻打……要我說,大哥要是親自上陣,下山去給他們一些教訓,他們肯定乖乖的。”
二當家立刻察覺到方可霖的異樣,忙勸起大當家,“大哥,不可啊,山中不可一日無主,大哥還是留下吧,我們從長計議。”
方可霖悄悄瞥了謝裕一眼,謝裕頓時倒在地上痛苦的哀嚎,大當家的手下上前查看,一掀開他的披風,觸目驚心的傷痕讓在場的人到吸一口冷氣。
謝裕面帶嘲諷之意,“你們以為他們為什麼會送我過來的?實際上就是他們故意的,要試探你們的人數,試探你們的警戒心!即使覺得自己是山中霸主,不是還得靠着他們才能做大做強,這些可都是領頭那人的原話!”
大當家的看上去神情有些觸動,從他的寶座上站了起來,往前走了兩步,最後揚起聲音說道:“那咱們就來個出其不意,他們想來打我們,我們就去燒了他們的老巢!”
大當家剛下命令,他身邊的狗腿子便立刻出門招呼起能幹的兄弟拿上家夥要沖。
見到這場景,二當家的自然是慌了,想要張口勸說大當家,卻被方可霖先截胡。
方可霖雙手抱拳,一臉俠肝義膽的樣子,“大哥!小弟不才,願跟随大哥一同下山,既然山下的人不聽話,我們就殺他們個措手不及!讓他們乖乖聽話!”
他們大當家看着方可霖這番樣子欣慰的點了點頭,二當家見自己地位不保,隻好推開方可霖說道:“大哥,還是我陪你去吧,老七向來沒怎麼下山,還是讓他留在這裡。”
謝裕見方可霖眼睛裡閃過一刻憎恨和鄙夷,他知道,二當家這是眼見攔不住老大哥要出山,隻好自己跟着沖在最前面,到時候論功行賞他自然又是大功勞一件。
至于老七,他對山寨有信心,那些人一時半會攻不下來,屆時他們看到自己老宅起火,自然就會放棄,當然要是這老七真的不中用,他們回來山寨有什麼大損失,也不會罰到二當家自己身上。
謝裕不禁暗自感歎,要不是今天大當家的喝得有些醉了,就方可霖一個人,平日确實玩不過這群人精。
送着大當家和二當家的出了忠義堂,方可霖這才稍微站直身子,猥瑣畏懼的伸手去摸大當家椅子上的獸皮。
“以前他們談事,總是輪不上我,我永遠是第一個吃力不讨好的差事領了就必須出去,而他們後來在堂中說什麼,我一點都不知道。”
方可霖仰頭歎了歎氣,嘴角是一抹看似無奈的笑,“啊,真想聽聽他們在說些什麼……隻是可惜,他們都不會回來了。”
謝裕默默注視着方可霖的神情,他的臉上有嫉妒,有不甘,有野心,謝裕很久沒有看到過這麼精彩的表情了。
其實方可霖也不在意謝裕會看到他這副表情,“不是說要跟着去指路,還不走?”
謝裕聳了聳肩,笑了笑,也不說話,徑直轉頭跟了出去,隻留下方可霖站在原地。
看着謝裕的背影,方可霖皺了皺眉頭,“他這笑什麼意思,他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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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裕從方可霖的房裡順了不少東西,披風下的背包裡裝的滿滿當當的,有吃的有喝的,還有一把手槍和大刀,甚至還抓了一袋藥品,撿了兩個空瓶,謝裕的打算自然是救了琅哥,兩人在古鎮裡躲一晚就跑路。
而謝裕擡頭看了看天空,又注視着隊伍裡的人,他們都毫無察覺,今夜肯定會有一場大雨,将會把這群人虛假的僞裝洗個幹淨,當然除了僞裝,他們也不剩什麼了。
謝裕跟在隊伍的末尾,順利的出了山寨,如同二當家所言,這山寨确實易守難攻,高大且厚實的寨門,依山而建的防禦,路上還有能自産自銷的菜地農場,謝裕也忍不住感歎他們确實家大業大。
而這一行人也裝備精良,就連謝裕都被分到了一把獵槍,還有一件有些破爛的防彈衣。
大當家二當家兵分兩路下山,最後相約在古鎮的後門見面,而這一路明顯沒有遇到什麼要上山人的痕迹,二當家心裡犯着嘀咕,偶然瞥見了隊伍裡的謝裕,隻好抓他過來洩氣。
“你怎麼不跟着老七?哼,也好,在我眼皮子底下看着,你少耍花招,還有你最好說的都是真的,否則我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謝裕嗯了一聲,指着不遠處一小隊光亮,二當家派人去查,果然是山下古鎮的人,二當家這才冷哼了一聲,放開謝裕,而謝裕并未将這些話放在心上,隻是默默關注着二當家,尋找時機溜走。
二當家卻也一直盯着謝裕,讓謝裕忍不住帶起了一個破爛的草帽,想要以此來遮擋視線。
到了約定地點,兩方彙合,二當家竟然跳出來說要謝裕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