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琅原本歪頭正看着謝裕,聽到這話下意識想反駁,可看着他認真的神情,還有合十的雙手,竟一下子覺得眼裡有些發酸。
付琅将頭轉向另外一邊,用左手捂着眼睛,無聲的眼淚悄悄從一旁滑落。
謝裕察覺到他的異樣,低聲問道:“琅哥,你怎麼了?”
他看到琅哥嘴角微顫,極力克制的喘息聲就近在謝裕面前,他又低下頭去看琅哥手臂下的眼睛,正好看到那滴滑落的眼淚。
謝裕抿了抿嘴,有些不知所措,不知不覺又趴在琅哥的胸口,在偷看付琅的表情,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琅哥?你還好嗎?要不要喝水?”
付琅用有些哽咽的聲音說道:“不……不用。”
謝裕哦了一聲,坐直了聲音,嘟囔了一句,“想着你哭了喝點水補補嘛。”
付琅破涕而笑,也終于拿開了手,眼周微紅,一睜開眼,雙眼如同被水洗過,但裡面的泉水依舊清澈,且從謝裕的視角看來,琅哥的側顔也極其好看,再加上現在有些脆弱,簡直就是妥妥的病美人。
謝裕:“你哭什麼?”
付琅:“你笑什麼?”
兩人不約而同的問了出來,隻不過付琅的聲音還有些發啞,兩人問完也默契的相視一笑。
謝裕先笑着回答,“就是覺得琅哥怎麼哭了都這麼好看。”
付琅無奈一笑,又聽謝裕問自己,“那琅哥你為什麼哭?”
付琅長舒一口氣,仰面看着天花闆,“就是覺得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謝裕嗯了一聲,失落的扣着自己的手,“哦,就這樣啊。”
付琅有些好笑,覺得眼前這人說話怎麼越來越難猜了,剛想開口,卻又激烈咳嗽起來。
謝裕慌忙的起身去倒水,腳下還是有些不穩,又跌倒在半路,付琅看他跌倒在地上,也着急起來,邊咳邊伸手虛弱喊道:“謝……謝裕……”
而這荒誕的一幕也正被剛打開門的方可霖看到,他僵在門口,心裡真感歎這兩個怪不得要粘在一起,現在付琅這個動作神情和昨天哭天喊地的謝裕不是一模一樣的。
謝裕半坐在地上,伸手指着方可霖:“那什麼,七當家過來扶我一把,我腿下一子軟了……”
方可霖翻了個白眼,無奈的走到他的身邊,伸出一隻手來讓謝裕抓着 ,謝裕扶着他的手站起來,立刻就要俯身到桌子上去倒水。
看謝裕的手還在發抖,方可霖眯了眯眼睛,最終還是伸過手一把将謝裕手裡的杯子搶了過來。
“還是我來吧,誰要喝?”
“琅哥要喝,麻煩你了。”
謝裕客氣的語氣讓方可霖覺得陌生,于是他也跟着客氣的點了點頭,将水遞到了付琅的嘴邊。
跟着方可霖進門的還有山寨裡的醫生,他手上正提着一個小醫藥箱,進門後也沒有管周圍發生的一切,徑直走到付琅身邊将他的手上的針取下。
付琅坐起身來,面無表情的喝下一口方可霖遞過來的水,擡眼看到方可霖,忽然眼神變得有些驚訝,随後立刻收回目光,接過醫生的藥一口吞下,又伸手示意方可霖,自己可以拿杯子喝水。
方可霖也是同樣沒有什麼表情,筆直站着遞過水就轉身要出門,醫生又在床邊問着付琅的狀況。
可一個手臂的傷還沒有換好藥,門外的人就喊了起來,“張老醫生,麻煩您去門口看一下,有人暈了。”
張老醫生應了一聲,手上包紮的動作也快了起來,可付琅身上的傷口太多,一時間也換不完藥。
謝裕剛剛一時間腳軟,加上那個台階一下子踩空,這才倒在地上起不來,現在已經恢複了大半,就從凳子上起身,“醫生,我來給琅哥換藥吧,您去忙,反正今天的藥水也輸完了,我有事有叫您。”
醫生也欣然同意,收拾了自己的東西,就簡單給謝裕交代了一下便背着自己的包沖了出去,順着他離開的背影,謝裕發現方可霖還懷抱着手靠在門邊,腰上的虎皮讓謝裕覺得有些好笑。
謝裕一瘸一拐的走到付琅的床邊,方可霖在一旁帶有關心的問道:“真的不用幫忙?”
謝裕躬着身子,笑着擺了擺頭,“我可以,麻煩您關下門,謝謝啦。”
方可霖的眸子垂了下來,看着謝裕終于坐到床邊同付琅相視一笑,就沒有再說什麼,默默關上了門,又将門口的守衛拉到了遠處。
“不用監視的這麼緊了,他一時半會兒不會跑,你到對面的屋子裡歇着吧,要是他有什麼事肯定會出來嚷嚷的,别的……都不用管。”
手下點頭道是,送他離開之後滿臉的八卦,可是也迫于這位新當家的威嚴,自己隻敢服從命令,畢竟聽說上回他殺了不少山下的探子,就連大當家都沒能幸免的雨夜,他偏偏活下來了,還帶回一大堆物資。
而竹屋裡,謝裕認真的将付琅的衣服解開,其實琅哥隻穿了一件單薄的寬松襯衫,他卻怕弄疼琅哥,一寸一寸的挪動,半天才将衣服脫下來。
又輕輕将他身上的繃帶一圈一圈繞開,結實的肌肉上也盡是傷痕,謝裕又将屋子裡水壺上的熱水用毛巾沾濕輕輕擦着琅哥的上半身子。
當觸碰到他的傷口的時候,謝裕知道他肯定很痛,可他全程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正在謝裕低頭認真擦着付琅的胸口的時候,付琅冷不丁冒出來一句話,“他脖子上是你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