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皓說看到像你,還真是,怎麼也來這邊了?”李唯芳笑盈盈地走向小謝,或許是燈光昏暗的緣故,尋常寬松白襯衫和淺色休閑褲讓他穿得騷氣十足。跟在他身後的李唯興明明同樣穿着白襯衫,看着就闆正多了。
襯衫領口本就微微敞開,李唯芳邊走邊伸手又解開一粒扣子,越發有種放浪的味道。
小謝眼神不善地盯着他。
李唯芳毫無壓力地繼續朝吳潛這邊走,小謝臉色越來越冷,微微直起身,李唯芳卻又很自然地改變方向,繞過茶幾到他旁邊坐下,輕笑:“護那麼緊,真防二哥呢。”他一點也不見外,伸手拿酒。
阿琪很有眼色地上前:“我來,老闆您坐。”說完取杯子倒酒。
“二哥早就想請你,你卻一直忙,這樣,今晚全算我的。”李唯芳說完轉向阿琪,點了兩瓶價格不菲的酒,讓阿琪驚喜不已。
李唯興也在旁邊坐下,面無表情。
周洋早就攬着夏優退到旁邊,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呦,小周總也在,坐。”李唯芳似乎這才看到他,當場反客為主,招呼得特别自然。
這聲“小周總”出自他口,莫名就透出幾分輕視,放之前周洋必定翻臉,但這次周洋神奇地忍了,點頭叫聲“李總”,過來坐下。
李唯芳看夏優:“這位,小周總不介紹一下?”
“夏優,我……朋友,”周洋不自在地道,“優優,這是李總。”
夏優雖然察覺不對,但還是很得體地打了個招呼。
“優優,”李唯芳重複了遍,嘴角一彎,“很好。”
夏優見識的人多了,看出對方不好惹,她立馬低頭,倚在周洋身邊安靜如雞。阿琪兩人更是一聲不敢吭,默默地倒酒,包廂裡一時靜得隻聽見弱弱的音樂旋律。
李唯芳終于收回視線:“都是女的啊,難怪沒意思,是吧謝洧?”他笑眯眯地沖阿琪招手:“再叫兩個男……”
酒杯碎裂,清脆的聲音驚了幾個女孩一跳。
“李唯芳!”小謝語氣冷如冰,“你要是忘了怎麼滾,我幫你想起來。”
第一次見他發這麼大火,吳潛愕然,腦海裡瞬間閃過那張小照。
燈光昏暗,額前黑發半掠陰影,遮不住那雙帶着戾氣的眼睛,散發的攻擊性跟照片簡直一模一樣。
眼看要鬧僵,吳潛忙道:“小謝,别激動。”
“我記得周少就這口味,叫兩個人陪他,你生什麼氣,”李唯芳也盯着他,慢吞吞地道,“難道你也要?那是二哥疏忽了,說請客就請客,你想叫幾個都沒問題。”他突然轉向吳潛,語氣戲谑:“吳潛哥哥不會介意吧?”
你特麼比老子大,裝個屁嫩!吳潛差點吐。這貨自己不是東西,竟然還想惡心小朋友。吳潛實在忍不住,挑眉:“李二少,你是請客還是來挑事呢?我小百姓看不懂,李家人請客都這樣?”
被他陰陽,李唯芳反而笑起來:“我錯,我錯。”他收起戲谑之色,微笑着取過酒杯對小謝道:“兩年不見,看你變化這麼大,二哥沒忍住,這就跟你賠禮。”
小謝不動。
李唯芳跟他對視半晌,意味深長地道:“還認真了,多少年交情,值得跟我生氣呢?”他也不覺得尴尬,酒杯方向一轉,送到吳潛面前:“之前開玩笑冒犯了,吳潛哥哥你大人大量——”
小謝立刻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下。
“還是吳潛哥哥的面子管用。”李唯芳輕笑,喝幹,朝他晃晃空杯。
小謝也喝掉,不客氣地道:“你可以走了。”
恰好點的酒送上來,李唯芳站起身:“行,你們玩,我不打擾了。”目光掃過夏優,然後停留在周洋身上,他似笑非笑地道:“小周總不去修補你的廢物腦子,有空在這玩呢?看來我建議換人是對的,以後專業點,不然我還得建議周先生換個兒子。”
這話相當不客氣,吳潛以為周洋會跳起來罵,事實上周洋也是一臉想罵的表情,可不知道什麼原因,他選擇再次忍了。
李唯興路過周洋時放慢腳步,想要說話,前面李唯芳突然回身看他,李唯興明顯也有點忌憚這位堂哥,隻得跟着出門離去。
兩人一走,包廂氣氛回暖,阿琪主動唱了一曲。
周洋卻提不起勁了,推夏優:“去跟她們玩吧,别吵。”
知道他們要說話,夏優假裝不滿,拉着阿琪兩人到角落聊天玩手機,順便調低音響聲量。
等她走開,吳潛才道:“他怎麼又……”
“還真不是他,是我爸,”周洋煩躁地抓頭發,“我這個什麼周總才當不到一星期。”
原來周爸将他帶在身邊這些年,最近開始嘗試安排他接手一些公司事務了。他好容易擺脫李唯芳,也想做點正事,誰知周爸一心讓他跟李唯芳搞好關系,上來就要他負責跟那邊合作的事。反抗失敗,他隻能硬着頭皮上,身份不同了,周父那邊想要搭上李家的車,他和李唯芳面上也必須要過得去。
聯系李唯芳的态度,吳潛大約猜到:“你吃虧了?你爸沒給你安排人,就這麼讓你上?”
“别提了,”周洋道,“有王助理幫我,可上次恰好遇到他在,他就親自過問了,故意把王助理攔外面,我單獨進去跟他談,腦子都是糊塗的,然後就上當了。”
吳潛皺眉:“損失……”
周洋自嘲:“他還不至于太過分,畢竟我也算舊情人,就是回來被我爸罵了。”
吳潛懂了,就是“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李唯芳是人渣不假,實力也同樣不假,看得出來,周洋第一次對上真正的精英人士,受到的打擊相當大,難怪他會躲到這邊來放松。
“其實我也做了準備,差點沒背熟,可是……”周洋整個人都透着消沉之氣,“你知道我們那些破事,對着别人還好,一看到對面坐着的人是他,我就想跑,覺得沒底氣,一害怕,腦子裡什麼都忘光了。”
對面那人靠着椅背,跟平時判若兩人,言語禮貌,卻高高在上,目光含笑,卻讓他清楚地感受到被藐視,三兩句話就讓他啞口無言。在對面提議換人的瞬間,他連憤怒都沒有,隻有沮喪。
周洋後仰靠着沙發背,擡手蓋住額頭:“其實我知道自己挺差勁,隻是沒想到……這麼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