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芸說到最後,發現四周竟無一人反駁,不由驚訝地倒吸了口氣,眯眼道:“你們不反駁我一下,反對我一下嗎?”
夏阮聞言,表情似乎比李芸還要詫異,直接反問道:“我們反對你幹什麼?”
李芸的表情有點兒愧疚,她輕聲歎息:“我并沒有十足的把握,事實上,如果我一旦賭錯了,咱們都會噶在這。”
“可是也沒别的辦法了。”葉念語氣緩和了些,“我很支持這個想法。”
李芸深深看着她,妥協般垂眸,“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有時候确實能告訴我們很多道理。”
葉念一愣,竟然立刻get到了前者的意思,她淺笑着調侃:“這可未必。”
剛才這兩位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在一瞬間忽然變得平靜祥和。除了夏阮勉強聽懂了她們在說什麼以外,其他兩個人都在感慨女孩子之間的友誼真奇怪。
夏阮撇嘴,雖然明知道自己不該這樣做,但還是忍不住用幾分審視的目光打量葉念。
被後者察覺到後,自己反而又愧疚的要死。明明葉念一直以來對她都是掏心掏肺的好,現在她還這樣懷疑人家。
“抱歉,葉念。”夏阮抱着胳膊,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
微涼的夜風拂過,吹散了夏阮不知是愧疚還是其他什麼複雜情緒的燥熱,她不太自在的低下頭。
不僅是因為自己對葉念那一瞬間的懷疑,也是為了從前的自己。
“對不起,葉念,我知道我以前一定很讓你,還有爸爸媽媽頭疼,肯定做了很多出格的事吧,不然你們也不會……”
葉念眉眼軟下來,可她已經沒衣服能為夏阮披上了,她顫抖着手覆上夏阮的頭頂,這裡是她觸碰過的第二柔軟的地方,第一名是夏阮熾熱又溫柔的心髒。
後者擡頭見她眸光閃爍,恍惚間還以為她在流淚。這種脆弱的時候就不要讓我直視了,葉念。
夏阮偏頭,出聲打斷這暧昧的氛圍,“有點冷。”
李芸正熱的流汗,又不敢打擾,見此情形,急忙脫了件外衣,強硬的套在夏阮身上。
“你不需……該道歉的是我才對。”葉念好像是對着夏阮說話,又似乎是喃喃自語。
“天亮了。”夏阮不作回答,偏頭望向太陽升起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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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悠嘴角挂着恬靜的笑意,一雙柔軟的杏眼閃爍着令人驚訝的奇異光澤。
“吳悠,”夏阮蹲在她的病床邊,無師自通地閑侃:“你放心好了,我們正在前台那幫你付醫藥費,安心治療啊。”
“謝謝你們。”躺在病床上的女孩露出一個羞赧的笑,聲音細若蚊蚋。
“你今年幾歲啦?”
“太久了,我忘啦。”
吳悠鴉羽般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屋外的陽光灑下來,在她藍白相間的病号服上,和她光秃秃的腦袋上,卻莫名渲染出一種神性般的光輝。
這一瞬間,病房裡幾乎所有的人都會為她的純潔和溫暖而贊歎,她的存在,完全符合心中白月光的想象。
“你真漂亮。真的。”夏阮愣了一下,似乎不忍打破那一秒鐘易碎的美好,由衷稱贊道。她捏緊了手中的銀行卡,小心翼翼地觀察着對方的表情。
“謝謝!”吳悠忽然受寵若驚般擡頭,“你也很漂亮。”
她說着,突然從一旁的床頭櫃裡翻找起來。
因為化療和各種治療,她的腦袋光秃秃的,不過五官卻并不憔悴,夏阮迅速意識到,後者可能是由于結界主人想象不到絕症患者的蒼白面容而留下的破綻。
“找到了!”吳悠興奮的舉起一張照片,“給你們看看以前的我。”
夏阮實在沒想到,自己随口的一句誇贊,竟能有這樣的收獲。
“你們看!”
葉念眯起眼,瞳孔短暫放大一瞬。
照片裡的女孩和現在的狀态,簡直天差地别,那熱情活潑的微笑,毫不吝啬的在她臉上宛如鮮花一般綻放,兩股俏皮的雙馬尾,自然的垂下來,搭在女孩的肩膀上。
她大方的背手去遮擋陽光,五根修長的手指恰到好處的分開,眼睛卻死死盯着攝像頭,可是這個擺拍的動作顯得流暢又自然,隻是給她的臉頰覆上了一層柔和的日光。
真可惜啊。夏阮憐憫的望着她,葉念此時突然輕輕搭上了前者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