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故問。”葉念撇過腦袋,目不轉睛地盯着牆壁上"手術中"的字樣。
幾個人焦灼得在走廊上繞來繞去,像是一隻找不見食物的貪吃蛇,林南一調侃說,自己有點兒像在手術室外等待妻子臨盆的丈夫。
何十安一向對他開的這種玩笑嗤之以鼻。
“我是說心情,心情上的像好嗎!”
在場的人沒有一個人嘲諷他,當然,也沒有一個人肯定他。
此時,牆上發着光的标識忽然閃了閃,一下子滅了。
四個人迅速分開,退向兩側,正襟危坐,熾熱的目光不約而同的盯着那扇厚重的門。
“手術很成功呢。”護士宣布喜訊,“請家屬簽字。”
“很成功?”林南一嘴角一抽。
“很成功……嗎?”李芸眉稍一挑。
“屍體目前狀态應該不錯。”林南一冷冷道。
“請家屬簽字。”護士平靜地重複。
葉念接過筆,龍飛鳳舞寫上自己的名字,轉手遞還給護士。
“感謝家屬配合。”護士仍然是冰冷的語調,“您的家人一定會……”他的祝福語隻說到一半,就戛然而止,如同生鏽的鐘表,在某一時間齒輪突然停止轉動,蝴蝶效應使整個表面都走向崩盤。毫無預兆也令人意想不到。
衆人警惕地擡眼,在看清景象的那一刻,不由自主的收緊了瞳孔。
NPC左胸處的布料已經緩慢滲出了鮮血,一個圓形的足有手掌大小的血迹突兀的出現在潔白的護士服上。
竟是被人從背部貫穿了本該是心髒的位置,下手果斷,毫不拖泥帶水。
護士直挺挺向前栽倒,那份剛剛被簽上葉念名字的單子也被人抽走。
“hello everyone” 而此時,始作俑者仍舊站在原地,甚至心情頗好地向在坐每個人打了聲招呼。
葉念嘴唇翕張,兩個熟悉的音節從她舌尖彈出:“阮阮。”
幾滴鮮血順着刀尖滑落,砸在地上,發出兩聲,在此刻足以稱得上震耳欲聾的響聲。
“是你,你怎麼…?”
“李芸,你是因為忙着觀察我,所以根本就不想破除這個結界嗎?”夏阮睨她一眼,揮手打斷她的話,前者耳尖泛紅,不置可否。
“幸好我來的及時,才沒放棄破除結界為數不多的幾次機會。”夏阮自言自語道,完全忽視了其他人或熱切或疑惑的各式表情。
“對了,你的傷怎麼回事?”她其實從一開始就注意到了,心心念念的那個人脖子上顯眼的繃帶和指縫間的血,這傷口角度刁鑽,幸而并不緻命。
“阮阮…”葉念避而不談,隻是虔誠的仰頭臨摹着她的眉眼,眼睛裡是無法言說的情愫,“這把匕首是你的,你收好。”
夏阮沉默良久,握住熟悉又陌生的武器,【可破勁風斬蒼穹,擁有強大神力的精美匕首,或許做定情信物也非常合适。使用次數:∞】
夏阮動了動唇,看着葉念熱切的眼神,一時失神,竟不知該說些什麼。
“這50萬根本就是個幌子。”夏阮别開眼,清清嗓子,終于到了解釋環節。
“還記得初次去領任務的時候,吳悠說的爸爸媽媽都不要我了嗎?但這和這個結界主人在現實生活中的經曆,根本就對應不上!畢竟我們都知道,這人根本就不可能被抛棄,不然它早就死了。”
夏阮說着,扯碎了手上的單子,說不上是意料之外,還是情理之中,這個牢不可破的結界,第一次在衆人腳下晃動了起來。
“所以這個結界出現的原因就非常可疑了,這也是我剛開始一直想不通的點。但是今天,我理解了"孤獨"這個詞。”
“這個結界主人作為一個無法自理的病人,在孤獨的痛苦情緒中被長久折磨,同時越發自卑,害怕親人的抛棄和背叛,才會産生這麼一個結界。”
夏阮在衆人的沉默中突然冷笑一聲,将手裡的紙撕的更碎,結界崩塌的速度也就越來越快。
“所以,這張被"家屬"親手簽字的同意書,放在結界裡就很可疑了。”
“這就是結界的本體!”
随着最後一個音節落下,整棟醫院霎時分崩離析,每一處場景都不斷破碎,分裂,直至變成小的不能再小的星光。
葉念抱住夏阮從醫院尚未坍塌的窗戶中跳了出去,兩人一起落入無邊無際的虛空。
夏阮在她懷裡艱難翻了個身,同樣回抱住了葉念。
“葉念,”她在對方耳畔低語道:“我不知道過去的兩年,你為了救我付出了什麼。但我知道,你一定非常辛苦。”
結界崩潰前的一秒鐘,葉念得到了夏阮親口說出的一句謝謝和她沉重又複雜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