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他們都沒必要對五年後的人或事負責。
他們都來自五年前,這是隻屬于他們的秘密。
做死對頭那幾年,他就知道段瑜張揚熱烈,不會因為任何東西妨礙自己的選擇,果不其然,即便有婚姻的制衡,他依舊選擇了沈淩柯,他的竹馬。
出軌,或是兩個月後離婚。
苦澀從嘴角蔓延開來,除了苦似乎還有别的味道,心口處隐隐有一處名為不甘的情緒在激烈的跳動,想要發洩卻無處可去,資格兩個字像是牢籠,将他包圍起來。
腳步猛然頓住,透過明亮的玻璃窗,視線可以清楚的看見裡面發生的一切,段瑜趴在會議桌上埋頭睡覺,而另一人正脫下外套緩緩蓋在他的身上。
似乎被驚醒,段瑜不自覺的在胳膊裡打個轉,起身看向身側為他蓋衣裳的沈淩柯,嗓子微啞,“公司暖氣很足,蓋着外套睡一會就得口幹舌燥。”
沈淩柯自然的輕笑,随手拿起一瓶礦泉水擰開遞給他,“熱醒也好,不知道的還以為成于虐待你,逼得你跑到我這裡來補覺,剛才群裡發來消息,聽說我回來想給我辦場歡迎儀式,你要不要去?”
白色的襯衫壓出褶皺,被段瑜毫不在意的卷了上去,他揉了揉泛青的眼底,目光下意識偏頭看向玻璃窗外的走廊,那裡空無一人,“大學同學?我連群都沒有,怕是沒有人願意我去。”
“當年隻是……”沈淩柯想要解釋幾句,卻被段瑜打住,“本來隻是朋友而已,大難臨頭各自飛很正常嘛,我如今連群都沒有了,不活的照樣潇灑自在。”
沈淩柯皺眉,雖然知道段瑜沒有為這件事難過,卻還是忍不住安慰,“都是些早就是沒什麼聯系的朋友,不去也罷。”
“去,為什麼不去?”段瑜嘴角扯出壞笑,“當年人人喊打的段家小少爺再次輝煌的出現在一定會驚呆衆人吧,啧,我倒是有點期待了。”
而且,段瑜壓下眼底的探究,當年的事情他們應該也知道些什麼吧,這幾日加上偵探那邊的消息,總覺的這五年級還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蔣延那邊下不去手,可淩柯這裡卻是個突破口。
李特助剛和星悅的财務交接完工作,扭頭從辦公室出來,正巧看見自家總裁像個望夫石一樣站在走廊,目光死死盯着某處。
他定睛一看,雙眼頓時睜得的老圓!
作為五年資深老秘書,對于總裁情緒的感知那是相當敏銳的,尤其是他們兩個夫夫之間的氛圍,他敢肯定,總裁此時的眼神一定很想叨死星悅的老闆。
情敵見面分外眼紅,更何況是他們聲明在外的真愛總裁?
李特助忍不住為沈淩柯上了一炷香,總裁的事迹别人不清楚,他卻是知道一二的,就比如瑜秘書,是當年年輕氣盛的老闆搶婚到手的。
眼刀子飛來,蔣延冷臉瞧向他,面無表情的轉身上樓,乖巧的李特助見狀立馬跟了上去。
“總裁,這是星悅近幾年的财務報表。”李特助推門而進解釋自己剛才撞見的原由,頭一扭就看見自家總裁已經坐在椅子上,而桌上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擺好了午飯。
蔣延喉頭滾動,沒有答話,目光看向桌上的兩份米飯,更覺一口氣堵在胸口。
李特助張了張嘴,眉頭擰的苦大仇深像是兩條毛毛蟲一樣,他今天早上看見瑜秘書的時候還隐晦的提了下總裁近日午飯獨守空房事件。
誰成想慘遭拒絕,并且瑜秘書還說,不僅今天,就連明天,以後都不用叫了。
在加上剛才看到的一幕,李特助覺的天都塌下來了,連帶着體溫都下降了好幾度。
見自家總裁臉色愈來愈黑,他打了個寒戰瞅準機會,一個絲滑轉身逃離辦公室。
剛出門,就看到杜雨唯昂首挺胸頗有氣勢的走進辦公室,李特助眼尖的拉住她,“你要去幹什麼?現在總裁心情不好,有事情一會再彙報。”
“我有很重要的事。”杜雨唯不悅的扯開手,将身前的大碎發别到耳後。
“再重要的事情也要放一放!”李特助言辭激烈,這個他非常有經驗,他跟在總裁身邊五年,對于他們夫夫吵架非常有經驗,現在絕對是暴雷時期。
誰看到自己老婆跟别人親密不暴跳如雷?總裁生生忍了一個星期竟然還沒有采取行動,一定是在憋着什麼大招。
對于自家總裁的手段,李特助諱莫如深。
“那可不行。”杜雨唯秀氣的眉毛擰起來,完全不聽李特助的勸阻,自顧自道:“這可關乎企業的形象。”
接着,不管李特助的墨迹,直接雄赳赳氣昂昂的踏進辦公室,她一定要趁着這個機會,直接揭穿瑜秘書的真面目!
竟然敢一面勾引總裁,一面又和星悅的老闆勾勾搭搭,簡直就是個兩面三刀的狐狸精!
“我剛才看的清清楚楚的總裁,瑜秘書大庭廣衆就和星悅的老闆勾肩搭背,一起吃飯還有說有笑的,這才緊緊幾天的時間,瑜秘書就敢如此光明正大,以公謀私,現在整個公司都在傳他們是不是有什麼對公司不利的陰謀。”
杜雨唯言辭懇切,還特意加重了陰謀兩個字眼,要她看,就是瑜秘書自知不敵自己,于是轉戰星悅的老闆,雖然那個也很帥,但是論起各方面,她還是覺得自家總裁更勝一籌。
如今近水樓台,最有機會的還是變成了自己。
杜雨唯很開心段瑜的移情别戀,可斬草要除根,難保段瑜哪天反悔又會恬不知恥的想要勾搭總裁,索性趁着這次機會直接以有損公司聲譽二字将他開除,趕得遠遠的。
她不信,上一次咖啡廳的事情就傳的沸沸揚揚,這次總裁這次還敢包庇他。
“他們還做了什麼?”蔣延雙手交握,臉色沉靜的可怕,像是風雨欲來的平靜前兆。
杜雨唯心中一樂,趕忙道又說了幾個段瑜以公謀私的小事,比如購置用品,調協部門,私自查看公司機密檔案等等,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星悅的間諜。
他們成于集團不需要這樣的叛徒!
蔣延靜靜聽着,目光落到小鏡上,上面的折射的角度依舊可以看見段瑜的工位,隻是不久前被他再次貼上了磨砂,已經看不見了。
他知道這幾天段瑜的動向,可在别人嘴裡說出來,似乎處處都透露着要離開他的事實。
這幾天段瑜的變化他看在眼裡,也無比清楚這份隔閡真正的問題所在。
他的刻意疏遠,拉開距離,全都是因為那份還有2個月就到期的協議。
腦海裡閃現兩人婚禮的場景,鮮花,禮服,香槟,祝福……
這幾天,他刻意忽略段瑜的存在,努力裝作陌生的人狀态,克制住不去透過玻璃望向他。
但腦子裡卻沒有一刻将這個人舍下。
蔣延忽然有些猶豫,不明白自己這幾天的隐忍到底是為了什麼。
就算他是強取豪奪,拟定了這份婚約,但他不信五年後的段瑜一點也不喜歡自己,眼睛是騙不了人的,錄像帶裡他能感覺到段瑜對自己的心動。
他斷定,五年後的他們一定是相愛的。
所有人都在歡呼祝賀,這五年間他們變成了真愛夫夫,會親吻,會坐愛,會做夫夫間所有會做的事。
那他為什麼要克制心中的想法,将主動權讓給段瑜?
他們是合法夫夫,他就應該參與進他的生活裡,他們密不可分,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斷這段關系。
最重要的,段瑜并不知道自己同樣來自五年前。
隻要他不說,沒有人會知道這個變數。
蔣延垂下眼簾看向桌上一絲未動的飯菜,手指緊了又緊。
他想,五年後的段瑜明明喜歡自己,憑什麼他要為了五年前的段瑜放棄。
他們好不容易走到一起。
他都想要。
那本就是屬于他的,而可憐的辦公室戀情,也應該在此刻宣告結束。
蔣延起身,忽然覺得自己再次陷入了競争的戰場,這次的博弈的對手,依舊是自己和他。
而這場比賽的勝利品,不是獎杯和獎牌,是段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