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事了,你可以下去了。”
“是。”
鏡恒之從地上站起轉身走出門外,關緊了房門,來到了東廂房。
淩毅拿起枕旁的玉骨扇在手中仔細端詳了一會
“我就知道你會回來,我想這世間沒人比你還渴望春生死而複生了,更何況還有閣主的最高命令在。”
淩毅放下手中的玉骨扇看向帳外的沈祭:“沈祭,你想抱我嗎?”
沈祭急忙轉過身面向淩毅下跪:“屬下不敢,屬下并沒有要冒犯您的意思。”
淩毅坐了起來,掀開紗帳,雙腳落地,身上的紅紗從肩側滑落露出如玉般光潔的肌膚,沈祭連忙低下頭,淩毅輕笑一聲
“你是不敢還是不想我心裡自然最清楚不過了,什麼事該做,該有什麼心思我想你應該最清楚了。”
沈祭雙拳緊握:“沈祭明白。”
“我想歇息了,你下去吧。”
“是。”
沈祭從地上站起離開了淩毅的卧房。
夜已漸深,但祝湘元翻來覆去根本睡不着,從榻上站起随手披了件薄衫便走到院子裡,祝湘元看着遠處的半輪明月,心裡是說不出的複雜情緒,突然身後傳來謝虞侯的聲音:“這麼晚還不睡嗎?”
祝湘元轉過身去看見謝虞侯坐在房檐上他有些欣喜。
祝湘元對謝虞侯的到來感到很意外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什麼好,謝虞侯見祝湘元沒反應從房檐上一躍而下輕輕落在祝湘元面前低頭柔情的看着祝湘元
“不歡迎我嗎?主動權在你手中,一開始是我說要教你武功的,我是走是留聽你的。”
祝湘元擡頭看着謝虞侯。
“留下吧。”
謝虞侯沒想到祝湘元回答的這麼爽快:“可是你不會讨厭我這種人嗎?跟我待一塊不會有什麼不适嗎?你不後悔?”
祝湘元莞爾一笑
“不,不會,我覺得應該是有什麼誤會,但具體是什麼我就不知道了。”
聽了祝湘元的回答謝虞侯有些無語,怎麼可能會有誤會,僅僅相外一月之久祝湘元就對自己這麼信任?有點……難以言喻。
祝湘元看出謝虞侯的情緒
“更何況我現在真的很需要你。”
需要他?很久沒人對謝虞侯說這句話了……
“需要我?”
“嗯。”
祝湘元雖然有片刻的猶豫,但他不想眼前這個曾經救過妹妹性命,幫助自己兩次的人被心病折磨。
被迫卷入朝廷的紛争,那個淩毅的手下也說不告訴謝虞侯真相就好了,但該怎麼治好謝虞侯的心病又是一個難題,先留在謝虞侯身邊再說吧。
祝湘元見謝虞侯呆在原地老半天沒動靜伸出手在謝虞侯面前揮了幾下
“有什麼問題嗎?”
謝虞侯搖搖頭
“沒有,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明天不用去瓊玉亭我會來找你。”
祝湘元點了點頭轉身便回到屋裡。
謝虞侯見祝湘元離開從腰間拿出了劍的碎片
“果然有着鏡離的氣息,玉宸閣的人終究還是找上我了嗎?”
謝虞侯其實從一見到鏡離就明白那日淩毅所言非虛,但他也隻是知道自己會被利用可是具體是什麼他也不清楚。
…………
次日清晨,煙城的邊境。
謝虞侯來到煙羽宮前,守宮門的侍衛見到謝虞侯行了個禮,謝虞侯點頭示意徑直走入宮内來到大殿。
大殿的王座上坐着一個身材曼妙的女人,肩頸上圍着高級絲絨,身着藍紫漸變的絲質長裙,腰間挂着玉宸閣的令牌。
女人見到謝虞侯的到來很是高興從王座上站了起來快步走到謝虞侯面前,拉起謝虞侯的手:“塵兒,你怎麼來了?自從你弟弟出事之後我們就沒見過了。”
“羽娘,我有一事相托。”
羽螢拉着謝虞侯落座
“你盡管說,什麼事我都做,除了殺人。”
謝虞侯拿出碎劍放在羽螢面前:“昨日我無故昏迷,醒來之後我什麼都不記得了,發現了這個碎劍,上面有鏡離的氣息。”
羽螢看了一眼謝虞侯手中的碎劍
“不止是鏡離,你的身上還有無言的修憶術的氣息呢。
“無言?他不是在五年前就銷聲匿迹了嗎?那你有什麼辦法可以将我的記憶恢複嗎?”
羽螢搖搖頭歎了一口氣:“無言師兄的功力實在深厚,我根本破解不了此法,更何況此法閣主隻授予了他,旁人無從得知,但我知道他這麼做的目的。”
目的?謝虞侯不明白無言修改他的記憶還有目的?
“什麼目的?”
羽螢搭上謝虞侯的手
“你身邊有個叫祝湘元的孩子吧,保護好他。”
“祝湘元?他?為什麼?”
“他可沒你看起來的那麼簡單,你現在隻要保護好他就好了。”
謝虞侯雖然有些不解但還是點點頭。
羽螢看着謝虞侯微微一笑:“塵兒要留下來幾日嗎?過些日子便是花燈節了,祝湘元的話我可以派人将他帶過來。”
謝虞侯搖搖頭:“不了,我回安城。”
羽螢有些失落的低下頭去,謝虞侯拍了拍羽螢的肩膀
“我以後盡量多來看看您和羽弦。”
“好吧,要羽娘送你離開嗎?”
謝虞侯連忙忙搖搖頭
“羽娘您客氣,我自己走便好了,不麻煩您送我了。”
羽螢欣慰地點點頭揮手和謝虞侯告别了,謝虞侯禮貌的回了個禮便離開了。
謝虞侯離開後在煙羽宮的角落裡走出一個人
“表現得不錯。”
羽螢不爽地用轉過身去眼神兇狠地盯着那人
“我都按你說的做了,該到兌現承諾的時候了。”
那個人輕蔑一笑
“我不是什麼食言的人,既然是答應你的事,更何況還不止你一個人求我,”
無言沉默了一會
“……所以我一定會按要求做的。”
羽螢微眯着眼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人剛想說些什麼那人便消失了。
羽螢見他離開快步走到羽弦的住外推開門羽弦靜靜地躺在榻上,看起來是睡着了。
羽螢長舒一口氣靜靜走到羽弦床前,俯身為羽弦把了把脈并無大礙。
羽螢心痛地看向羽弦,用手輕拂了他的臉頰
“抱歉孩子,是娘拖累你了,你放心等一切解決完娘就帶你離開這兒……他……他……”
羽螢欲言又止并沒有繼續說下去。
她不舍得看着熟睡中的羽弦走向茶桌旁留下了一紙書信便離開了羽弦的住處。
羽螢來到煙羽宮的大殿内吩咐羽茉暫時接管自己的位置簡單收拾了一下便啟程前往安城。
等到謝虞侯回到安城時已是正午時分,他來到洗溪村的時候還在想祝湘元此時在幹什麼。
謝虞侯走到了祝湘元的房前,發現大門緊閉好似從未打開過一樣,謝虞侯疑惑的叩響房門但過了一段時間都沒有反應。
他有些擔憂以為祝湘元出了什麼事,強行破門而入,謝虞侯一進門便看到了祝湘元安靜地躺在床上,湯寶趴在枕邊舔着爪子。
“……”
謝虞侯有些無語又無奈,祝湘元怎麼睡的跟死人一樣但同時也有些安心。
因為祝湘元并沒有出事。
謝虞侯走到床邊想叫醒祝湘元:“祝湘元,都睡到中午了。”
祝湘元還是安安靜靜的躺在床上,謝虞侯一驚發現了不對勁。
祝湘元的胸腔甚至連微弱的起伏沒有,謝虞侯上前用食指和中指探了祝湘元的命脈,果真沒有氣息。
謝虞侯将手搭在佩劍上,蓄勢待發,警覺的盯着四周。
突然間一根銀針穿過窗戶飛向謝虞侯,謝虞侯彎下腰躲了過去,接着有更多銀針朝他飛來。
謝虞侯一面躲閃,拇指輕彈利劍出鞘,揮劍擋住了銀針,針劍碰撞的叮當聲不絕于耳。
這時門被一陣強有力的風吹開,原本晴朗的天此時被一片大霧籠罩,剛開始攻擊謝虞侯的銀針頃刻間消失。
謝虞侯緊盯着門外的霧,霧中有道朦胧的身影,後面跟着兩個蹦蹦跳跳的小東西,邊走邊吹着唢呐。
那道身影逐漸走向謝虞侯,身影越發清晰。
謝虞侯看清了來者的模樣。
女人面色紅潤,明眸皓齒,身着一襲紅衣,腰間纏着一隻白蛇正吐着信子,手拿一把朱紅色的油紙傘,流蘇随着她的步伐而晃動。
身後跟着兩個看起來跟小福娃一樣的東西手上拿着唢呐,嘴裡發出咯咯的笑聲,那女人緩緩開口,聲音清柔妩媚。
“好久不見啊,謝決塵~”
謝虞侯和女人的關系并不好懶得回應她的話:“祝湘元呢?”
靈玖見謝虞侯不回應自己努努嘴閃身到謝虞侯背後,将手搭在謝虞侯肩上,腰間的白蛇爬到她的指間探出頭。
靈玖手中的傘也在一瞬間合上出現在喜福娃的手上,靈玖的身上散發着淡淡清香味。
味道不濃卻讓人聞着腦袋有點發昏
“塵兒~靈姨這麼多年都未見到你,你就不想念靈姨嗎?曾經那個稚嫩的少年已經長成現在的玉面郎君了。”
謝虞侯不耐煩的推開靈玖,靈玖不開心的哼哼兩聲,白蛇又順着她的肩纏繞在腰間:“行,我可以告訴你他的下落,但是有個前提……”
靈玫故作賣關子的頓了頓,然後伸手撫摸着腰間的白蛇:“告訴我無言的下落。”
謝虞侯瞟了一眼喜福娃手上的傘:“你帶着泣魂傘,找無言……你有辦法修複春生的精神體?”
靈玖跺了跺腳
“你這人怎麼總是不回答别人的話?這是很沒禮貌的行為你知道嗎?”
靈玖腰間的白蛇也作出一副要攻擊謝虞侯的樣子,謝虞侯内心無語至極,但還是沒将自己的不悅表現在臉上:“你先變回你自己的模樣再講話吧。”
靈玖似乎沒料到謝虞侯會這樣講但還是變回了原來的樣子,身子矮了大半截生的小巧玲珑,活脫脫是個小可愛,靈玖氣急敗壞地指着謝虞侯:“你…你…你是怎麼知道我不是我阿姐的!”
“……靈纓……算了,氣質這種東西你學不來的,再說她不是……消失了很久了嗎?怎麼可能突然間出現。你找無言其實也是為了你阿姐吧?”
靈玖哭唧唧的跑到喜娃和喪娃身邊
“嗚…嗚…嗚…他欺負我!”
喜娃見靈玖哭放下手中的泣魂傘,準備拿起唢呐卻被謝虞侯用飛镖打壞了哨口。
喜娃偏過頭看着謝虞侯發出咯咯的笑聲,謝虞侯還在納悶它在幹什麼,喪娃卻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他的後方,雙手化為利刃朝謝虞侯刺去。
謝虞侯微微偏過身子用劍鞘擋住了喪娃的攻擊,喜娃見狀也加入戰鬥,靈玖則在一旁撫摸着小白蛇觀賞。
謝虞侯應對着雙面夾擊有些吃力但轉念一想這兩娃應該會先保護他媽于是從腰間拿出一支飛镖朝靈玖扔去。
靈玖擡手腰間的白蛇迅速爬至指尖一瞬間幻化成一把蜿蜒似波浪狀的利劍擋住了飛镖。
謝虞候沒料到會是這樣,一時間分了神卻被喪娃有機可乘右手的小臂被劃了一刀謝虞侯沒想那麼多本想繼續攻擊卻發現自己完全便不上勁了,整個人癱軟在地上,喜娃和喪娃則飛到靈玖身邊。
靈玖鼓着掌發出詭異至極的笑彎下腰看着地上的謝虞侯:“悄悄告訴你喪娃的劍上有毒的呦。”
謝虞侯先感覺到渾身乏力,眼前模糊一片,在閉上眼的最後一刻他看見面前的靈玖變成鏡恒之的模樣
鏡恒之對上謝虞侯的目光。
“她們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出現呢?你不是最聰明的嗎?沒想到嗎?”
鏡恒之将謝虞侯五花大綁起來走出門外示意在門口候着的沈祭可以進去把人帶出來了。
沈祭點了點頭進屋将謝虞侯扛了出來帶回南雲之府。
鏡恒之微微擡頭看向了遠方
“你們都看見了吧?我們幾個好久見面了,真想與你們叙叙舊。”
…………
在遠處的雪風山,一個白衣男子伸出手看着空中紛紛揚揚的雪花落入自己的掌心随後融化
“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