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若是兩人正常相識,到也能交的上朋友也說不定。楊飲風見着唐無尋嬉笑的模樣,神情恍惚一瞬,随後又堅定起來。
若真是正常相識,那恐怕便不是這般“嬉笑打鬧”,而是真的刀劍相向,毫無轉圜。
唐無尋變幻無常,其中定有玄機。可楊飲風倒也不懼,隻要他願意做出解藥,将此事就此揭過,讓他應付幾分還是做得到的。但若他打的算盤是自己……哪怕是要讓他失望了。
。
隔天一早,楊飲風便來到唐無尋的書房,應毒公子的要求,給他當“藥人”和實行監督。
然後便有了接下來這一幕。
唐無尋拿着新買回來的毛筆,每畫兩下都要停一會兒,而楊飲風則直接坐在他對面,冷臉蹙眉,死死盯着桌上的紙張,看得唐無尋實在專注不起來。
在楊飲風欲言又止了好幾次之後,唐無尋擱下筆,十分禮貌地問了句。
“飲風,你是有什麼事要同我說嗎?”“唐無尋你這是在寫字?”
兩人同時開口,兩人同時陷入沉默。
或是沒想到楊飲風居然是因為自己的字迹這才冷着臉,唐無尋停頓片刻後,這才裝作無奈地開口:“飲風,我隻是寫得比較快……”
借口挺好,楊飲風站起身,拿過唐無尋擱在那兒的筆,重新抽出一張紙,擡手間,紙上便多出幾個字。
唐無尋一看,眼熟,就看懂一個可字,但明白了楊飲風這是在内涵自己。
楊飲風将紙一轉,推到他面前,面無表情地說道:“我一開始以為你在寫草書,但是在看不出什麼章法。”
“這些字,都是你重編的吧。”
“飲風對我好高的評價。”唐無尋眼神有些飄忽地回道,随口轉移話題,“對了,那飲風這句寫的是什麼?”
“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可離非道也。”楊飲風将筆擱置回去,重新坐下,目光犀利地盯着他,“你呢?寫得又是什麼東西。”
唐無尋聽了這話,看似認真地審視兩張紙,像是對比了一番,随後開口:“這……有點難說……”
确實有點難說,平日裡寫字習慣了掐頭去尾的唐無尋從來沒有想過将自己寫的東西解釋給别人看,這就導緻了寫出來的東西多少有點抽象,主打的就是一個隻可意會不可言傳。更何況這還是有關藥物的配比和試用列舉等,别看寫得少,其實内容裡的字早就變成的删減版,不少名字都直接合并或者用一個字代替,若真要說,解釋上幾個時辰都可以。
至于平日裡寫出來的書信,目前也就唐惜能看得懂意思,唐無影……一半一半吧,大緻意思基本能通過書寫的方式猜出來。
楊飲風看着面前這張寫滿飄逸字符的紙張,又看了看面前瞧着便賤兮兮的家夥,心裡一直強調莫生氣、莫生氣……
可偏偏唐無尋還朝他伸出拿筆的手,建議道:“要不,你親手教教我?”
楊飲風那裡看不出這家夥的把戲,對上唐無尋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他暗自深吸一口吸,還是選擇上前,握住他的手。
“靜心凝神……讓你落筆莫要飄忽亂走,不是讓你把紙給摁穿!”
“這裡的筆畫還沒寫,你就寫下一個字了?”
許是唐無尋的的寫字習慣是在不堪入目,惹得楊飲風摁着他的手,重寫了一下午藥單,寫到最後,唐無尋也開始受不了,隻好老老實實的靜下心來,自己寫下一張簡約版字迹工整的藥單時,楊飲風這才放過他。
唐無尋甩了甩被壓的有些酸澀的手腕,語氣難得有些頹唐:“好飲風,這回總行了吧?都寫了一下午了。”
楊飲風好像才意識到外頭天色逐漸暗淡,看向桌上那張字迹清晰的藥單,有些疑惑地看向唐無尋:“你小時候沒練過字嗎?”你前面那寫得都是些啥啊!
唐無尋這可冤枉,先不說唐家堡本就不像楊家那般注重文學教養,光是後來為了追求速度,唐無尋平日裡字迹再怎麼潦草,隻要圖畫好也沒人敢說什麼,還能防止有心之人觊觎内容,久而久之,就練就了這把字掐頭去尾的功夫。
所以,從某種程度上說,他确實許久未這般正經地寫過一次字了。
雖然一開始确實存了些許心思在裡頭,可誰知道這人居然這麼較真,竟真要逼着他堪堪寫出一手工整的行楷才肯罷休。
楊飲風有些狐疑地看着唐無尋那尴尬的表情,意識到對方似乎沒有故意折騰自己,這才起身,開口說道:“明日開始,我會每日寫一段文字予你臨摹,直到那這字迹糾正過來。”
“什麼!”唐無尋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楊飲風。
像是因為終于找到這家夥的“弱點”,楊飲風心裡難得好受些,冷哼道:“你自己說的,允許我監督你。這話我信了,其餘的你随意。”
唐無尋被楊飲風這有些無所謂的态度給噎了一下,随後掙紮着說道:“這個監督有什麼關系……”
“字都看不清,誰知道你在幹什麼。”楊飲風冷冷地看着桌上的廢紙,算是明白那日唐無尋怎麼不避諱自己,原來是完全沒必要。
唐無尋沉默着,眼神複雜的同楊飲風對視片刻,随後像是妥協似的歎口氣:“好吧,我都聽飲風的。”
“不過,既然如此,那飲風可要好好‘教導’我才是。”
楊飲風看着唐無尋又重新恢複那抹假笑,心中冷笑。
相處多了,也知道這家夥在想什麼,可若是真的要借此來折騰楊飲風的話,那他這算盤可算是打空了。畢竟到最後,究竟是誰折騰誰還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