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玲玲越說越氣,眼睛都氣紅了。
她一直記挂着剛下鄉時陳路遙對她的恩情。
那時候她坐火車到這兒來,身上的錢票全部都被偷光了。
大家都懷疑她是為了占人便宜故意這麼說的,當時隻有陳路遙相信她,還把自己的口糧錢票借給她。
這年頭誰家都不容易,人家願意行好事是人家的事,她不能做個白眼狼。
自那以後陳路遙就是她的自己人。
誰跟陳路遙過不去就是跟她過不去。
“要不是他們攔着,我今天肯定摳花他的臉。”
她沖着謝明陽他們的屋子喊了一聲,估摸着整個知青點的人都能聽到。
“行了行了,不用管他,人在做天在看,咱們問心無愧就行了。”
陳路遙算是看出來了,謝明陽這個人估計有點腦子不太正常,用她夢裡出現過的一個詞語來說,估計有點反社會人格傾向。
如果因為自己讓玲玲被他盯上就不好了。
“你就是脾氣太好了,為了賀宇值得嗎?”齊玲玲欲言又止。
陳路遙拉着她的胳膊。
“才不是因為他,我和賀宇真的已經不可能了。”
齊玲玲顯然沒信,“那你東西呢?”
不是去搬東西嗎,東西都沒搬回來,說什麼不可能了?
“東西靖文哥幫我放在農資社了,有點多,黑燈瞎火的不方便。”
八字還沒一撇,陳路遙便沒提自己可能可以去農資社上班的事。
“好吧,那你下回看到謝明陽,你不能再忍了,有些人就是看你好欺負!”
“行行行,我肯定不忍了。”
陳路遙在心裡回憶了一下夢裡有關謝明陽的事情,她記不太清楚了,隻記得這個人總跟在賀宇身後诋毀自己。
她還以為自己先前都那麼罵他了他能消停點,沒想到這麼難纏。
做夢這些天以來她隻是想遠離賀宇一行,看來也不是那麼簡單的。
至于名聲,她倒不是特别在意,别人說就讓他們說去,反正她應該很長一段時間不會考慮感情的問題了。
不怕别人誤會。
但也确實挺惡心人的。
另外靖文哥那邊,若是耽誤了他也不太好。
明天問問他,若是他在意,那自己再解釋一下,以後保持距離就行了。
陳路遙還擔心着另一件事。
她剛才為什麼會突然做那個夢,還直接就那樣暈倒了。
暈倒在靖文哥面前也就算了,對方不是會害自己的人。
可萬一以後要是在某些圖謀不軌的人面前暈倒那不就太危險了嗎?
她做那個夢似乎也沒有什麼觸發條件。
為了安全着想,她一定得想辦法克服這個困難。
想了一晚上,陳路遙沒有半點頭緒,第二天早上起來時,臉色都有些難看。
偏偏冤家路窄,一出門就迎面碰上謝明陽。
謝明陽看着她神色有些複雜。
陳路遙本不想理他,但想到昨晚齊玲玲說的話,便多看了他兩眼。
誰知道這人就像見了紅色的公牛,突然發瘋。
“看什麼看,眼珠子給你挖下來。”
說着他還撞了一下,險些讓陳路遙把手裡盆甩出去,瞌睡也被他給撞醒了。
偏生這人沒一句抱歉,還得意洋洋地看着她,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樣。
“站住!”
陳路遙喊住他。
“你想怎麼樣……啊!”
空氣突然安靜。
院子裡衆人都震驚地看着謝明陽被潑成了個落湯雞。
“陳路遙!”
陳路遙也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手指有些顫抖,心也跳得飛快,但她心裡還有一種不可名狀的快感。
原來有仇報仇這麼爽。
她咬咬牙,說:“你一次次言語羞辱我,你要是再這樣我就去委員會說道說道,你破壞我們知青内部團結。”
齊玲玲看他兩人對起來,也忙幫陳路遙,“就是就是,你别欺負我們是女同志。”
謝明陽一大早地丢了臉,卻也确實不可能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對她們兩個女同志做什麼,隻能恨恨看他們一眼,回屋換衣服去了。
齊玲玲撇撇嘴,“我呸,欺軟怕硬的東西。”
說完她一臉欣慰地沖陳路遙豎了大拇指,“早該收拾他。”
陳路遙笑笑,低聲道:“他就是個小人,就怕他恨上咱們,你防着他點。”
“你放心,他要是再敢來招惹我們,我見一次打一次!”
陳路遙望了他們房間一眼,沒再多說。
今天還得上工。
他們一行去到地裡,遠遠地就看到三個人影朝着他們走來。
楊靖文走在最前頭,步履穩健,他就如同此刻初生的朝陽,隻是看着就給人很有希望的感覺。
陳路遙遠遠望着,不由得多看了幾眼,結果餘光一不小心就瞥見了後面的兩人。
賀宇和嚴雪肩并着肩,兩人低聲交談,尤其是賀宇低下頭去認真聽說話的樣子,實在般配。
也實在刺眼。
陳路遙躬身紮了一下褲腿準備下田,可是總也弄不好,不免有些氣餒。
就在這時,眼前突然出現一個油紙包。
她聞到了包子的香味。
楊靖文帶着笑意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吃點東西再幹活。”
陳路遙站直身子,下意識往旁邊看了看,正巧看到謝明陽看向他們。
她心中湧現出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這種感覺很早以前就有,隻是在這兩天達到了頂峰,可她又說不清到底為什麼。
“怎麼了?”
楊靖文往她剛才看的方向看了一眼,看到謝明陽時,眼睛微眯了一下。
“沒事。”陳路遙将包子往回推,“靖文哥,包子你留着餓了吃吧,我已經吃過早飯了。”
楊靖文往後小退了一步。
“我還有,專門給你帶的,芹菜肉餡。”
聞言,陳路遙推拒的動作頓住,其實她剛才就聞出來了。
她已經很久沒吃過芹菜了,還真有些饞。
就在她準備伸手時,旁邊路上,嚴雪柔柔弱弱走到了他們跟前。
“陳知青,對不起,都是我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