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他還有些憨厚地嘿嘿笑了兩聲。
“以後小陳知青也是在農資社拿工資的人了。”
聽了這話,賀宇眼前發黑,手上前兩天被割到的傷口隐隐作痛,他低頭一看才發現因為自己攥得太緊,已經結痂的傷口竟被他生生崩開又滲出血來。
他渾不在意,拿着介紹信出了大隊長家。
也沒回知青點,他直接回了公社。
他要早點見到陳路遙。
他想問問她到底什麼意思,這麼大的事為什麼不跟他說?
那麼小一件事,她真的至于氣那麼久嗎?
她想去領證,大不了他明天就陪她去。
思及此,賀宇腳步頓住,他怎麼忘了,結婚介紹信已經被撕了。
想到這裡他的心裡又一陣鈍痛。
他在兜裡掏了掏,翻出五張大團結,這已經是他的半副身家了。
沒有思考太久,賀宇返回了大隊長家。
見他又來,大隊長臉上神色不怎麼好看,但他還是迎了上去,“怎麼了,賀知青?”
“大隊長,上次因為意外我和路遙沒能領到結婚證,那介紹信被我們不小心損壞了,想請您幫忙重新開一張。”
從前沒見他解釋過這麼多,大隊長其實一直懷疑賀宇這樣的在學校教不了孩子。
大隊長略微恍神後才道:“這可不行,這不合規矩,按規矩你們必須得一起來開才行。”
賀宇嘴唇抿得更緊了,他掏出一張大團結放在大隊長身前的簸箕上。
“不行不行。”大隊長頭搖得像波浪鼓。
賀宇表情沒什麼變化,又添了一張大團結。
大隊長看得腦袋發暈,但是态度依舊堅定,“真的不行,賀知青,你就别難為我了。”
“我拿着介紹信,要是她不同意我也拿不到結婚證,大隊長你緊張什麼?”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萬一他幾十張大團結甩到人家同志的面前,人家是辦還是不給辦啊。
看了那大團結幾眼,他又心痛地挪開眼神。
不是所有人都像他這樣高風亮節的。
賀宇臉已經沉得不能看了,氣勢更是駭人。
可大隊長常常跟各種人打交道,還真沒那麼怕他。
他最怕的還是糖衣炮彈。
賀宇心裡歎息一聲,幹脆把身上所有的錢都拿了出來。
大隊長都快哭了,他都有點埋怨自己知道楊知青對陳知青的那點心思了。
“不是錢的問題!”
大隊長把那些錢撿起來就往賀宇身上塞,“你快走吧,這事兒我是絕對不會做的,快走快走,再不走我去知青辦反應你行賄了。”
威脅都用上了,賀宇知道自己大概是拿不到介紹信了。
他心裡難得地感到一絲挫敗,臨走前不死心地問:“那大隊長你能跟我透露一下原因嗎?”
相處這麼久,賀宇其實也有點了解大隊長了。
他并沒有那麼講原則,現在見到那麼多錢都無動于衷,肯定是有原因的。
大隊長見他這麼執着,心中不屑,卻還是歎了一聲,跟他說了幾句實在話。
“不是我說你,賀知青,你自己難道不知道原因嗎?”
賀宇頓了一下,冷沉的眸光裡多了一絲迷茫,但也隐約好似能猜到答案。
“從你們下鄉到現在,陳知青怎麼對你的我們都看在眼裡,而你呢,天天去照顧嚴知青。”
賀宇想說點什麼,大隊長卻沒給他機會。
“我們都知道嚴老師身體弱,知道她是軍嫂,照顧她無可厚非,但遇到事你請人幫幫忙就行了,你就是請陳知青幫忙,她都不會推辭。”
“可你非要親力親為,你為了嚴老師,丢下她多少回了,這次沒能領到結婚證也是因為她吧。”
大隊長搖搖頭。
“如果是我,我不找人揍你就不錯了。”他擺擺手示意賀宇離開。
“你好好想想吧。”
賀宇有些渾渾噩噩地離開大隊長家回了學校。
他回學校時天已經黑盡了,遠遠的看到自己宿舍亮着燈,他眸光一動,腳下步子加快走了過去。
“陳路……怎麼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