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才剛有睡意就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夢。
一個應該算是美夢但卻又不算完美的美夢。
他夢見陳路遙一直沒變,事事以他為先,她說處對象時他看着她的笑容沒有反對,從此以後陳路遙就徹底和他綁在了一起。
他為了照顧嚴雪下鄉,她也跟着他下鄉。
他要給嚴雪錢,她也會幫忙搭上票。
他為了嚴雪推掉了和她的領證,她生氣了一晚上又來哄他。
後來他們兩個成功領了證,可這時候何葉犧牲的消息傳了回來,嚴雪的天塌了,他怎麼可能不管她?
他想陳路遙那麼懂事應該不會不同意的吧?
也不知道為什麼,隻要一有這個想法,賀宇的心就像是被一團毛線死死纏着,讓他呼吸不過來。
賀宇想去告訴陳路遙,可他怎麼也動不了。
等他醒來時才發現自己睡在知青點的炕上,外面有說話聲,天亮了。
“我燒的水我憑什麼給你,你要熱水不知道自己燒,實在不行你喊你家男人燒呗,搶人東西搶習慣了是吧,我可不慣着你!”
“一點熱水而已,我用一下怎麼了,你那不是還有嗎?”
是齊玲玲和嚴雪的争吵聲。
賀宇動了動自己有些發麻的手指,恍然想起來,他和嚴雪領證了。
果然是個夢啊。
他聽着外面的聲音又閉上了眼,假裝什麼也沒聽見。
齊玲玲現在氣個半死。
嚴雪想從她手裡搶東西,門都沒有。
她一把奪過嚴雪手裡的搪瓷盆就直接扔了出去。
盆掉在地上發出乒啉乓啷的響聲,熱水也灑了一地。
“我的水,我就是全部倒了我也不給你用,你裝可憐那套少來我面前顯擺。”
嚴雪沒想到這人那麼難纏,可一看周圍,衆人都沒有幫她的意思,她眼底閃過狠毒的光,咬咬唇,說道:“不用就不用,有什麼了不起的?”
她說着去撿被扔在地上的搪瓷盆,心裡想着有機會一定要好好收拾收拾這齊玲玲,誰知道一不留神,踩在那打滑的泥地上,直接滑了一跤。
齊玲玲看着下意識想扶,但意識到對方是誰她又把手收了回去。
“活該。”她在心裡暗罵。
然而嚴雪跌坐在地上半晌沒爬起來。
齊玲玲皺眉,“喂,你可别賴上我,我碰都沒碰你。”
“呀,血,流血了!”
衆人看到這一幕都吓傻了。
“快,快送去衛生院……”
陳路遙還不知道自己提前通知了嚴雪,她還是遭了她本該遭的罪,還不小心牽扯上了齊玲玲。
她看着面前來的新人,點了點頭。
“你好,薛豔是吧,你就先坐那就行。”
薛豔就是她在夢裡本該坐在她這個位置的人。
這人是讓嚴雪和賀宇幫忙經過一個學生家長把她弄到農資社來的。
她到農資社惹了不少麻煩事,都是嚴雪找人擺平的。
也不知道嚴雪哪來的能耐。
不過現在這人既然已經分配給了她帶,那她少不得要多盯着她點,不讓對方壞了事。
“行,嬸子,以後我有什麼不懂的就問你了,希望你别嫌棄我。”
她說着轉頭給了她身邊劉嬸兩顆糖,竟是直接把陳路遙晾在了一邊。
劉嬸也納悶呢,看了眼陳路遙才道:“使不得,剛才領導說了,叫你跟着陳會計,你就跟着她就行。”
見自己打算落了空,薛豔也不尴尬,看着陳路遙有些洋洋得意道:“哦,那以後就有勞陳會計了。”
陳路遙感覺到了對方對自己的敵意,猜測恐怕是嚴雪跟對方說了什麼。
她表面不動聲色,繼續自己的工作,打算等中午吃飯時跟楊靖文提一下再說。
農銷社事忙,大家一般都會選擇在食堂吃午飯。
陳路遙過去時,正好在門口碰到楊靖文。
然而她還沒走近,卻有一道身影越過她直接擠到了楊靖文跟前。
“這位就是楊副主任吧,我是新來的會計,薛豔。”
薛豔把手伸到了楊靖文的面前,誰知楊靖文隻是看了一眼,竟是擡腳挪開了。
他看向離了幾步遠的陳路遙,問:“這就是新來的會計?”
因着陳路遙之前的出色表現,社長想讓她多接觸産品銷售之類的工作,她自己也願意,所以他們重新招了一個新會計。
陳路遙還以為自己的事情發生了變化,很多事情都會跟夢裡不一樣了,沒想到薛豔還是進了農資社,現在還想要接近楊靖文。
“是她。”陳路遙點頭。
楊靖文嗯了一聲,毫不避諱道:“她就是上次我提過的那個想要被柳傑介紹到農資社那個人,不知道這次他又是走的誰的路子,真當我們農資社是誰想進來就進來的。”
聽了他的話,薛豔臉色一白,那處處可憐的樣子竟跟嚴雪有七八分相似。
“楊副主任,你這話什麼意思?”
楊靖文看向她,蹙着眉道:“我的意思很難懂嗎,我覺得你無法勝任這份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