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屋前的水潭大概有一個足球場大小,朱芽曾環繞一圈認真查看過地形,水潭的面積不大,但水體頗深,不過好在這水潭岸邊較淺,且有淤泥堆積出的小岸,水草豐茂,魚蝦成群,引得很多鳥類駐足于此。
一開始朱芽建造房屋的響聲還會吓得它們驚飛竄逃,惹得朱大黃左追右撲,如今早已習慣了她們的鳥兒們在朱芽舉着竹竿上前的時候都能在岸上安穩行走,視其于無物了。
朱芽赤着小腿下了水,這夏日裡的潭水隻熱了表面淺淺一層,往深裡去依舊涼得她打了個激靈。
才剛進水,有些好事的小魚小蝦便湊上來,好奇這兩根白色的柱子是什麼,它們用頭頂上一頂,用須觸上一觸,癢得朱芽直發笑。
這裡的魚蝦怕是不知道人類的可怕之處,才敢愣頭青似的圍上來,不過它們還太小,不是朱芽的目标,才輕易逃過一劫。
朱芽看中的是更遠處一群大遊魚,它們的樣子有些像四大家魚中的草魚,圓筒形的深褐色身體在青綠色水草映襯的下極為現眼,每一條都有她小腿粗。
朱芽看着眼饞,她早就想嘗一嘗這潭中遊魚的滋味,隻是事物紛雜,導緻那背簍裡的山花椒備好已久,可這魚卻一直沒到位。
她深一腳淺一腳踩着淤泥來到魚群邊,這大魚也是頭一回在水裡遇見人,不僅沒跑,還與越靠越近,這正合了朱芽的心思,她高高舉起魚叉,看準了一條就快速刺了下去。
魚叉精準地刺入一條大魚的身體裡,頃刻間血液湧出,魚群受驚忽而就散得老遠。
朱芽也不在意,她将魚叉擡起,一條少說七八斤的草魚還在用力甩着尾巴撲騰,隻可惜竹竿已經将它的身體插了個對穿,再想逃脫已無濟于事。
朱芽帶着魚上了岸,卻沒看到朱大黃的身影,剛想開口呼喚,就見朱大黃從水潭邊的蘆葦蕩裡跑了出來,嘴巴鼓鼓囊囊的像是塞了什麼東西。
“你又跑去哪了?這嘴裡是什麼?”朱芽笑着問道。
朱大黃停在她腳邊,将嘴裡的東西吐了出來,卻幾個被口水沾得濕乎乎的鳥蛋。
朱芽瞪大了眼:“你去偷人家鳥蛋了?!”
狗高馬大的田園犬哪裡聽得懂偷這個字,隻伸着舌頭樂呵呵等主人表揚呢。
不意外的收獲了一個愛的捶捶。
“人家鳥媽媽一年到頭生幾個娃全給你拿了!又不是咱家的雞,不可以去拿不認識的鳥蛋!”在雲省小山村的家裡,朱芽養了幾隻母雞,有時候忙起來這撿雞蛋的活就落在朱大黃身上,一兩次之後朱大黃便沉迷于此項工作不可自拔,有時看哪隻雞這日忘了下蛋還追着人家屁股後面跑,吓得那隻母雞幾天不敢進窩産蛋,因為這事朱大黃被斷了幾天零食獎勵。
朱芽早該想到,現在正是鳥兒們繁殖的季節,水潭周圍的生态很好,捕食者也不多,日日都有很多飛鳥停靠,有鳥兒在這裡築巢是很正常的事,隻是今年突然多了她和朱大黃,便有一窩鳥蛋遭了殃。
最終這幾個可憐的鳥蛋也沒能還回去,鳥蛋被大狗的口水浸泡又撞出了裂縫,放回去也活不了,朱芽隻能心底給那對鳥夫妻道了個歉,然後揪着朱大黃的耳朵給了它一個深刻教訓。
倒也不是說野外的鳥蛋不能吃,隻是很多鳥一年隻繁育幾個孩子,若将它們受精的鳥蛋都偷了去吃,鳥兒們一年的辛苦便白費了。孩子無法存活,種族便難以延續,若她們不顧這些動物的後代随意獵捕,幾年後這片水潭便會鳥獸絕迹。
朱芽也不願見到這樣的場景。
将魚剖洗幹淨,多餘的廢物也并沒有被随意棄置,朱芽将魚鱗魚腸埋在了不遠處的一個小坑裡,借着自然中的微生物堆肥,屆時可用來種菜栽苗。
處理好的大魚表面打上花刀,漿果汁腌制了一遍後塞上山花椒和香茅草葉,用竹片夾住架在火堆上炙烤,時時翻面以防烤焦,照例往炭火下投了幾截野山藥根,朱芽坐下來翻轉着烤魚。
落日漸漸藏進山林裡,篝火的光芒開始照亮這個被竹竿圍住的小院,朱大黃在一旁撲着被火光吸引過來的飛蟲,玩得不亦樂乎。
這廂,烤魚開始成熟,蛋白質的焦香味在風的吹拂下萦繞在小院裡,玩累的大狗也趴在一旁,光華熠熠的眼睛盯着那香氣源頭,隻等着主人解救饑腸辘辘的它。
朱芽溫柔地撫摸着它的頭。
突然,身後發出嘎吱的聲響,竹門被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