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雨依舊沒有要停下來的的意思。
潭邊的水位上漲了幾公分,淹沒了通往蘆葦蕩的道路,蘆葦和南荻都是喜水的植物,自然不會在意被水淹了根系的小事,隻苦了将家安在葦蕩裡的動物們,除了身姿高挑的水鳥,其餘的也隻能放棄自己的洞穴尋找新的安家之處。
朱芽不止一次看到有鼩鼱似的動物拖家帶口的從葦蕩奔向林子裡,有些昏了頭的也會往小院這邊來,隻是被竹欄擋住了去路,不得不另尋方向。
吃過早餐後朱芽又去了竹林一趟,帶回來一大捆竹竿和一背簍筍子。
家中兩個病人,屋外大雨傾盆,這種情況她也不好再出門,索性家裡還有些存糧,朱芽便想着今日留在家裡把一些需要的東西趕制出來。
她剖開竹竿分成篾子,快速過一遍火焰燎去細刺,就可以用來編制竹制品。
朱芽有一雙巧手,她學東西很快也記得深刻,做起來更是麻利,在午飯前就編織出了一個大竹筐和兩個簸箕。這竹筐正好用來盛放處理好的肉食,簸箕則可以擺放各種植食,将那兩個勞苦功高的背簍解放出來。
朱芽還編了個提籃樣式的火篼,隻要将裡面放上一個可以隔火的瓦缽,就是成了移動的火源。
隻是這火篼注定要閑置,她現在也沒能找到可以制瓦做陶的陶土。
或許水潭裡的淤泥摻上黃土可以試一試,但下雨天卻不是燒陶的好時間。
朱芽的目光不由得又落在朦胧的雨中,雨很好,但她不喜歡。
雲省的雨也總是說下就下,但它來得也快去得也快,似乎到人間一趟隻為帶走空氣中充斥的煩悶,熱氣散了它也就走了。
雨下久了,總會讓人覺得冷,雲省的雨總是懂事的。
竹筐編好了,朱芽就可騰出手來處理剩下的巨蚺肉,她沿着巨蚺被撕裂的肌膚切出一條口子,巨蚺的鱗片細碎而堅硬,刀刃割在上面發出刮擦玻璃的聲音。
朱大黃被這聲音吸引住,瘸着腿踉跄着走到門口,正想下來,卻被夾雜着雨絲的風吹得縮了頭,它也不愛下雨天。
“汪汪?”主人你在做些什麼呢?
刀尖插入蛇皮與肉之間,破開縫隙,朱芽捏住蛇皮邊緣,認真的刮開血肉,盡量讓蛇皮上不留殘餘。
她沒有回頭,隻道:“外面正下着雨呢,好狗狗你别出來。”
說着朱芽想起了什麼,暫且放下刀洗淨了手,從簸箕裡拿出了一個竹編的小球抛給朱大黃。
“好狗狗自己玩去。”
朱大黃見竹球,眼睛都亮了,左右甩着尾巴就要一躍而起,哪知後腿不給力,那球嘣地一聲正中腦門。朱芽噴笑,連忙轉過身假裝自己很是忙碌沒有瞧見。
大狗狗可沒有生氣,叼起球,昂着頭,一瘸一拐的繞過獵的身旁趴回虎皮上,翻着花樣與竹球玩樂,時不時用小眼神觑一下他。
獵沉默了一會,離開了屋子。
朱大黃一愣,竹球咕噜噜的滾到屋子的另一邊。
他走下樓梯,蹲在朱芽面前。
“怎麼了?你也想要個竹球嗎?”朱芽比劃了一個球的動作。
獵搖頭,他指了指朱芽手中的匕首,做了一個娴熟分割皮毛的動作。
“你想要處理蛇皮?”朱芽下意識握緊了手中的匕首,不是防備心重,她的确不信任這個男人。
她不知道男人的姓名,也不熟悉他的過去,語言不通身份不明,就更不用說了解心性。
永遠不要輕易交付信任,朱芽所經曆的一切都在應證這句箴言。
她搖頭,拒絕了獵的請求。
獵有些沮喪,他能猜到朱芽的想法,也能夠理解獵手是不會輕易交付自己的武器,他後退了幾步,沒有回屋,而是坐在台階上看着朱芽快速将巨蚺皮從肉上分離開。
有之前處理劍齒虎和短耳兔皮毛的經驗,朱芽很快就獲得一張完整的蛇皮,她用手大緻估量,若是用來給自己做上衣也可以備下七八件。
眼神的餘光瞥見台階上衣不蔽體的獵,朱芽在心裡開始犯嘀咕。
這人看起來傷也快好了,在臨别之前也給他做上一套衣服,免得他光溜溜的走,顯得自己多小氣似的。
計劃好了這蛇皮的去處,朱芽細細将皮上粘連的肉絲刮個幹淨,蓋上草木灰後便丢開手轉身去料理蛇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