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殿前,太子宋景琛高喊:“父皇,兒臣求見!”
傳話内侍小跑出來,“奉皇上口谕,太子今日誕辰,不必前來請安!請回吧!”
宋景琛兀自喊道:“兒臣指證太子妃韓露殺人惡行,懇請父皇将韓露送進大理寺量刑!”宋景琛深深叩拜在大殿前。
耳順之年的興華帝午睡方醒,慢悠悠從暖閣踱進正殿。看了幾封奏折,正自氣悶,便聽太子在外呼叫,心頭頓感不悅。
若不是臨近太子誕辰,興華帝不必從嶽勝山提前回來。畢竟每日的奏折不得耽擱,太子休憩一日,興華帝就得辛勞一日。
此刻又不是上朝時間,他在殿外鬧騰,有失體統,并且口出狂言,想要整治太子妃,興華帝怒氣升騰,令内侍将他喚進來,正待訓斥一番,卻見這個不稱意的兒子突然振作起精神,在殿前慷慨陳詞,曆數太子妃這些年來在東宮犯下的罪孽。樁樁件件,證據确鑿,興華帝驚出一身冷汗,立時下诏,令宗親進宮,商議此事。
宗親們還未到達,鳳冠華裳的太子妃韓露已先一步帶着自己的一衆侍女踏入勤政殿。
“叩見父皇!”韓露娴雅綽約地行了禮。
“平身!”興華帝瞥了眼立于殿内一側的太子,肅然道:“你可知,今日你的夫君将你告上金銮殿?”
“兒臣已知此事,隻是,”韓露神色傲然,指着宋景琛道:“太子才是大逆不道之人!”
“你!”宋景琛怒道。
韓露冷哼一聲,令身後侍女打開一方長盒,從中取出一件黃燦燦的衣裳。鋪展開來,上面赫然繡着九條五爪金龍。
“啟禀父皇,太子宋景琛多年來對您懷恨在心,意欲謀逆篡位。這是兒臣在他的寝殿找到的龍袍!他今日所為,便是要借父皇廢黜我,趁機發難,逼宮于您。”
興華帝跌坐于皇位上,指着宋景琛罵道:“無良豎子!爾敢逼迫于朕!還不将他拿下?”
殿内侍衛立時将宋景琛圍住,押着他跪倒在大殿中。
宋景琛悲憤大喊:“兒臣冤枉!這是韓露栽贓于我!兒臣從未有過不臣之心,這件皇袍也并非兒臣所造!還請父皇明察此事!”
興華帝氣道:“你桀骜不馴,朕對你容忍多年,如今倒是生出了賊膽!朕這便下旨,廢了你這狂妄的太子!”
宋景琛心中一派凄涼,無論做什麼,自己在父皇眼中,從來是忤逆不孝的。
至于韓露,太子看着眼前相敬如冰了十多年的結發妻子,耳邊響起馨兒出東宮前提醒過自己的話:“太子妃與康王交情匪淺。”
那時太子怔愣後,苦笑道:“連你都看出來了?”
樓心月心中思忖,我看出來什麼?我前幾日才知,康王妃與太子妃竟是同宗姊妹。
宋景琛腦中閃過那年母後千秋宴,自己帶着沈柔和林婉給母後請安出來,正撞見少年康王在金光橋向韓露訴說傾慕之情。那時他并不認識韓露,隻瞧見那少女一臉嬌羞,轉眼間父皇便将她指婚到東宮。宋景琛對康王心有忌憚,沒想奪人之好,新婚夜,他對韓露說道:“你心有所屬,我不強人所難。你若有心和離,我與你一起奏請父皇。”她卻不允。自那之後,東宮便不得安甯。
“皇帝将嫡親姊妹指婚給有嫌隙的兄弟,這是何等狠辣手段和挑撥之心?”樓心月心知皇帝是在孤立太子,不給太子活路。若不是有朝臣支持,沒有外戚扶植、又不得皇帝寵愛的太子,簡直就是待宰的羔羊,于是忍不住提醒父親。
宋景琛愣了一瞬,輕聲道:“馨兒該當稱呼皇祖父。”
樓心月卻神情冷淡,并不改口。
宋景琛知她如今身帶江湖習氣,不把皇家體統放在眼裡,心中隻有虧欠,不忍苛責。
宋景琛再看韓露此刻神色,心中冷笑,如若不是父皇指婚,又明保太子妃、暗助康王的勢力,自己怎會不知她有異心?
“陛下且慢!”勤政殿湧進一群老老少少的宗親,年邁的弋安王道:“此事關乎國運,陛下不可輕舉妄動啊!”
“弋安,連你也支持宋景琛!”興華帝急道。
肅王、瑞王與真王将侍衛撥開,将太子扶起。
瑞王道:“啟禀父皇,皇兄多年來夙興夜寐,打理國事,不敢有一日懈怠,一心為公,從未有二心,還望父皇明察!”
皇帝冷哼:“那他如何自證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