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太遺憾了,我隻會這個。”
蘇雲為像是理解他的處境,溫和地安慰他,“那你來的時候隻有番茄雞蛋挂面吃咯。”
何宥鳴時笑時憂愁的樣子看得四人膽顫心驚,宋曉棠仿佛知曉他的聊天對象,擰緊的眉頭一直不曾舒展開來,李英汀微微笑着像是看穿他的僞裝,何遠程以為他身體不舒服,準備打電話喊醫生,隻有李英汀哥哥覺得十分無趣,即使是未來妹夫,幾次三番搭話也不給反應,心裡也來火。
他發了個“哈哈哈”的可達鴨表情包,這是他之前收藏蘇雲為發給他的表情包,而後若無其事地擡頭,臉不紅心不跳地說:“我想吃番茄雞蛋挂面,餐廳能做嗎?”
李英汀哥哥跟見鬼一樣,磕磕絆絆說:“可…可以吧。”
“可以嗎?”他迷茫地看向李英汀,李英汀聳聳肩表示不清楚,“我問問。”
他打了個響指,服務員立即識趣地立在他身邊,微微彎腰,給他展開菜單,“李先生,請問還需要繼續點餐嗎?”
李英汀哥哥還沒從何宥鳴突發奇想地要吃番茄雞蛋挂面的請求回過神來,竟不覺地看着菜單,浏覽了兩頁後才震驚,“我看個屁的菜單,哪有這道菜啊。”
不過他是從小被訓練得體的富家公子,一直被教導對人,表面需得一視同仁,于是他謙謙有禮地詢問服務員,“廚師可以做番茄雞蛋挂面嗎?”
李英汀哥哥覺得這樣直接地問不太妥當,于是端起主人姿态逐個詢問在座的人,“你們也要吃嗎?”
除了何宥鳴,其餘人紛紛拒絕,“那就一碗番茄雞蛋挂面,可以嗎?”
服務員心想,“餐廳是你家開的,你說要吃屎,我都能立即号召所有人拉出最熱氣騰騰,最圓最長,最完美的,最臭的一坨屎恭敬地放在你面前。”
這不是服務員肮髒的想法,他隻是竭盡所能地滿足客人的喜好而已。
服務員露出端莊大方的笑容,自然得體地展示八顆潔白的牙齒,“可以做的,請稍等。”說完,收起笑容,閉上嘴唇,輕手輕腳地離開餐廳。
這邊廂,何宥鳴還在興緻盎然地和蘇雲為在微信上聊天,但蘇雲為早已困乏得很,眯着眼睛迅速嗦完一碗面,撸了把小三黑光滑的腦袋,“我睡個午覺,下午再聊。”
不等回複,手機一甩,頭一歪,身體靠近風扇,不消一會便陷入睡眠中。小三黑把盤裡無鹽的雞蛋挂面舔得幹幹淨淨,光滑的不鏽鋼盆映照出它胡那發白的胡須,嘴邊黑亮的毛發夾雜幾根讨人厭的白毛,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自個一番清洗後,便趴在蘇雲為床邊阖上眼皮午睡。
何宥鳴又開始發散無厘頭的頭腦風暴,“原來她早醒了,為什麼中午才回我信息?”
“她是對我周末給她發消息有意見嗎?”
“還是我突然而來的問題冒犯她了?”
“還是她做了其它事情不肯告訴我?”
“不告訴我是正常,我有什麼資格要求人家事事跟我彙報,我是她領導,又不是她男朋友。男朋友,會細無巨細和女朋友彙報行程嗎?”
……
服務員端上剛出鍋的番茄雞蛋挂面恭敬地放在何宥鳴面前,如同上菜單裡每一道昂貴的菜一樣,一視同仁地對待所有菜品,不會因為客人想吃屎,不是,想吃家常的番茄雞蛋挂面而有所怠慢。
這是一碗十分規整的番茄雞蛋面,面條不是小賣部或者超市裡7塊錢一大捆的金沙河挂面,而是手打面,十分勁道,疊得很整齊,番茄去皮一切為二,一片片大小一緻的番茄片碼在面條上,一個煎得焦黃的雞蛋鋪蓋面條剩餘的地方,湯底是牛骨高湯,浮油已經被撇走,喝起來很是清爽。
何宥鳴有樣學樣蘇雲為嗦面的樣子,吸溜兩根面條,再喝一口濃郁的高湯,爽快得令人歎氣。
“Willion,這面有什麼特别的嗎?怎麼突發奇想要吃呢?”李英汀哥哥觀察何宥鳴的表情,大概是對這碗面滿意吧,不然會一口接一口的吃嗎?
其餘人也很好奇,除了宋曉棠,在場的其餘人沒吃過這種做法的面條,聽到李英汀哥哥的詢問,不約而同地看向何宥鳴。
何宥鳴解釋,“沒什麼特别的,隻是我路過穗市的餐飲店時,看到有這樣的做法,想換換口味,一時好奇而已。”
李英汀品嘗酒杯裡紅酒,細細感受葡萄味道在口腔散發的觸感,她似笑非笑地問,“你面前的這碗面和穗市的做法有不一樣的地方嗎?”
他哪知道有什麼不一樣,蘇雲為的番茄雞蛋挂面他還沒吃過呢,哪能說得出個一二三四來,隻能敷衍地回複,反正他們也沒吃過,“沒什麼不一樣,一樣的做法,一樣的味道。”
衆人了然,隻有宋曉棠想嗤笑一聲,穗市的餐飲店敢和西餐廳用同樣的材料煮番茄雞蛋面,怕是要破産,“這倆人該不會在暗渡陳倉吧?我得找個機會問問蘇雲為。”
下午兩點,待何宥鳴喝完最後一口湯,衆人便各自離開,不再繼續逗留餐廳。李英汀哥哥遺憾于沒能繼續留住何宥鳴,“這倆人不緊不慢的進度猴年馬月才能訂上婚。”
宋曉棠默不作聲,半阖眼睛養神,何遠程也不打擾她,把車開得很慢,盡量讓懷孕的妻子坐得舒适。何宥鳴呢,無所事事地看車窗外一幕幕靜态的圖片,如同ppt在翻轉放映。翻滾的熱浪在灼燒人們焦躁不安的内心,他把手機攥在手裡,好及時捕捉到那一聲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