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語氣嚴肅,背後是空曠繁複的殿堂,肅殺之氣滿溢。
黎光叫她又吓了一跳,“啊……這,這不是大家都知道嘛?好多人傳九天殿的石燈珠都會亮,不止我知道啊……”
他說着,又躲回黎明背後,伸手去指他哥腦門,“我哥也知道啊,不信你問他……”
軒轅長清目光落在黎明身上,黎明不解,但還是點頭,“本以為是無稽之談,眼下看來反倒像是真的。”
軒轅長清沉默片刻,“是我忘了,這九天殿到底不是不透風的牆。他們的事傳出去,也不足為奇。”
“他們?”黎光驚訝,“不就是燈,還有什麼事?”
黎明看出她的猶豫與不願告知:“既然同行來此,我們到底是晚輩,不能盡知,又要探明,實是早晚之事。”
“終究要知道的,到底是黎家的人。”軒轅小聲歎了一句,挑了塊台階坐下,“那些從這裡傳出去的事情,大多都隐去了一個人的姓名。”
這不免勾起人一片好奇之心,什麼人,又為何被隐去?
“他叫……甘慕青。”
“嗯?甘慕青?”
餘下兩人剛剛坐下,皆是一驚,哪怕最不上心的黎光,這會兒也難以相信會冒出來的是這個名字。
“甘慕青這名兒可一點不陌生,但他和九天殿有什麼關系?這人不是個天生的邪修?聽說早些年還掙紮出了不少事兒,後來大概還是屈服了,投了邪修一路之後,才銷聲匿迹的,怎麼和九天殿扯上關系的?”
“并非如此,他當年興許是走投無路,又或許真的是感懷什麼所謂的恩情,總之,他改名換姓,投進了尊者的門下,且勢必要争做他的弟子,盡管被尊者拒之門外,卻也如願留在了九天殿内。”
“其他消息雖說傳的都有,這個甘慕青的事兒倒是确實瞞的幹淨,我哥和我都沒聽過一點兒風聲,等等!”黎光盡管放着自己的腦子亂轉,叫他有了個大猜想,“半年前的事兒,不會就是和這個甘慕青有關吧?”
“雖說甘慕青确為邪體,但既然尊者留他,想必也不是極惡之人,還是莫要妄行揣測。”黎明不禁勸他。
“那萬一尊者沒發現呢?”
“且不說瞞過尊者之難,若是沒發現,又為何多年來隐匿其名?”
黎光倒是也信他哥,但還是要問,這會兒又歪頭去看軒轅長清,“軒轅姐姐,這事真跟甘慕青沒關系?”
本來是一句話的事,偏偏軒轅沉默了。
黎光在心裡直感歎,這一天天的,真是邪了門了,别不會真叫他猜對了吧?
沒人答他話,他索性起來自己閑逛,不理旁邊兒的兩尊無嘴神。
黎明遠遠地看着弟弟瞎轉悠,到底還是替他問了下去:“半年前的事,到如今,是與甘慕青有關?”
軒轅并沒說是與不是,反而問他:“觀天的結果是什麼?”
“哥!哥哥!老天!這水有問題!”
目光瞬間聚集,池水邊上,黎光捧着一捧漆黑的水,驚恐的喊叫。
黎明迅速起身,三兩步上前:“怎麼回事?”
“我剛玩呢,看這水清,就想捧點洗洗,結果倒好,一捧出來,這水就變這樣了!”
他真是怕了,給這兩人看過,立刻把水潑了回去。
變化就在一瞬之間,這捧水剛落回去,那一池水忽然漾開波紋,而後黑色翻騰,幾個眨眼間,整個池子如翻湧濃墨,漆黑晃蕩,而後池水驟然泛起,霎時間大殿翻倒,滿池水從天而落,傾倒間驟停一刻——
“走!”一聲提醒,三人拼力逃出大殿,崩塌聲傳來,黎光回頭,驚慌的瞳孔映射出一片荒誕景象。
方才幾人身處的華麗殿堂,此時颠倒情狀,方才驟停的一池水此刻嘩然落下,頃刻将一切拍為齑粉,洶湧水浪迎面沖來,三人隻來得及抱頭掩面,尚且來不及施法!
然而無事發生,再睜眼時,面前的正殿已經成為一片陳舊的廢墟,零散着幾塊碎石,全然看不出方才的模樣,而那本該沖過來的池水,此時沉靜的待在廢墟裡,漆黑的水面上,連浮木都不曾晃動分毫。
三人身上幹燥如初,并不見一滴水。
而在他們身後,悄然起了一道屏障,将他們與安然的其他殿宇隔開,而後忽而街道偏殿浮現人影,來來往往逐漸真切,無數熱鬧聲喧嚷起來,簇擁着這唯一的正殿,即使它眼下是一片荒蕪。
黎光咽了咽口水:“哈哈,起碼我們現在能确定,這九天殿确實是假的了……”
那兩個這會兒沒他心大,實在笑不出來了。
“軒轅前輩,這是怎麼回事?”黎明不得不問,這一切太荒謬,什麼人能有這樣的能耐?由虛化實,由實化虛,将人玩弄于鼓掌而毫無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