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見過這枚回型镖,可具體在哪裡見過,在誰的手上見過,無論他多麼努力的試圖想起來,仍是一無所獲。
劇烈的疼痛從心口炸開,安迷修眼前一黑,倒頭栽進了雷獅懷裡。
“我可什麼都沒做啊!”亞薩目瞪口呆,立刻張嘴澄清。
雷獅冷着臉将安迷修抱回房間,再出來時,周圍的氣壓明顯更低了。
——他在生氣。
躲在一角的阿岚補充了一句廢話,亞薩瞪了她一眼,用嘴型說道:别劃水了,還不快想辦法!
“殺了她比踩死一隻螞蟻更容易,我奉勸你别惹怒我。”雷獅輕描淡寫的丢下一句話,亞薩瞬間閉上嘴,和畢維斯一樣像個鹌鹑似的縮起了脖子。
雷獅收起回型镖問:“知道對方的長相名字嗎?”
亞薩飛快搖頭,“我沒有見到他的樣貌,他也沒跟我說過名字。我私下都是稱呼他為‘堕落者’。”
“都?你不止一次從他那接任務?”
亞薩臉上的汗又下來了,心裡罵了一聲自己,欲哭無淚道:“呃,是,但也隻有兩次!這次是第二次!”
“第一次任務是什麼?”
“第一次的任務很簡單,隻是去指定地點放個東西!就是放一枚回型镖……”
雷獅眯起眼,倏然打斷他:“地點是哪裡?”
“枯木原,啊這是我們的叫法,就是第一區轄外的一個地方。”
雷獅瞳孔一縮,瞬間想到了卡米爾死亡的地方。
“任務時間?”
亞薩愁眉苦臉地想了一會,說:“應該是六七個月前吧,對不起,實在太久了,我真的想不起具體時間了……”
“你到那的時候有别的人在嗎?”
“沒、沒有,就我一個人,放了東西就走。我也很奇怪為啥會有這樣的任務!”亞薩小心翼翼的解釋,目光一直觀察着雷獅的反應。
雷獅皺着眉,久久不語。
過了一會,他冷冷道:“你什麼時候接的現在的任務?還有任務的具體内容,一個字都不準少的告訴我。”
亞薩有點被這樣的雷獅吓到,他看來仿佛随時都會動手殺人。
“就前兩天,你們還在第三區的時候,我是跟着船上去的,本來想在船上下手,但失敗了,才追到這裡……任務内容,我想想。‘堕落者’說的是,你們兩個人的性命。”
雷獅道:“為什麼要稱呼他為‘堕落者’?這個名字有什麼含義?”
亞薩回道:“是因為那個力量。”他舔了舔嘴巴,一五一十地說:“那個力量——我們把它叫做黑暗之力,好吧,是很俗套的名字,但很形象生動對不對?”
“不要廢話。”
“好的好的,在狩獵者之間有這樣的傳說,得到黑暗之力的人将能取代王冠,成為新世界的神。當然我也覺得這話很放屁,可仍然有很多人相信,他們自願跟随那些擁有黑暗之力的人,跟狂信徒一樣整天到處布教,試圖洗腦更多的人加入。大概三年前吧,神奇的是王冠真的隕落了,據說就是那幫人下的手!”
雷獅嗤笑一聲:“做什麼夢?就憑這種力量不可能動搖王冠。”
亞薩立刻狗腿的附和:“是啊我也這麼認為!”
雷獅無視了他,冷漠道:“繼續講。”
“噢是這樣,堕落者是我們狩獵者為了和他們那幫瘋子區别開來的稱呼,你明白的,狩獵者裡雖然有很多反社會分子,但本質上都是為了生存,隻要有吃有喝有妹子泡就能招安一大票人……啊抱歉扯遠了,而堕落者呢,他們不一樣。”亞薩說到這裡,咽了口唾沫,露出了忐忑不安的表情:“他們都有一個神秘的目标,除了他們的同類,沒人知道具體内容。而知道具體内容的人,都會成為他們的一份子。所以我們叫他們堕落者,寓意将靈魂出賣給惡魔的人。”
聽到這裡,雷獅勾起嘴角露出譏諷的笑:“哈……堕落者。”随即俯視着亞薩道:“所以你現在也是他們的一員了?”
“不不不不!”亞薩瘋狂搖頭解釋:“我隻是暫時借用了黑暗之力!他們幾個也是,這樣程度的借用理論上是完全可行的!那枚回型镖就是儲存力量的媒介!我還年輕,并不想那麼快加入死亡組織!”
“與虎謀皮,還想全身而退。”雷獅慢條斯理地躬下身,将手按在了亞薩頭頂。“你太貪心了。”
亞薩霎時毛骨悚然,腦子裡閃過一句:完了。
然而雷獅并沒有做什麼,隻将他身上的雷光鎖鍊震斷,懶懶道:“滾吧。”
亞薩呆呆的“啊?”了一聲,倒是旁邊的同伴和契約精靈反應迅速,連滾帶爬的拖着他說:“還不快走!”
亞薩如夢初醒,顧不上狼狽,跟另外幾人一溜煙的遁出了院子。
是無星無月的深夜,萬籁俱寂,空氣中彌漫着腥冷的味道。
拼圖的最後一塊終于找到,一切果然和他推測的差不多。雷獅閉了閉眼,壓抑住滿腔仇恨,平複情緒回到了房裡。
安迷修仍昏迷未醒,眉頭緊緊皺着,嘴裡呢喃着聽不清的夢呓。
雷獅低頭看了他一會,想起方才那陣短暫的精神交融,一種說不出的滋味蔓上心頭。
是煩躁、震驚和苦澀,還有一絲難以察覺的安心。
他低念了一句:“麻煩的家夥。”随後伸出手,輕輕按在了安迷修的額頭上。
少年緊皺的眉毛舒展開來,無意識地蹭了蹭精靈溫暖幹燥的掌心,露出了一個笑容。
雷獅頓了頓,猛地抽回手,轉身離開了卧室。
安迷修是被一把從床上拽醒的,緊接着衣服便劈頭蓋臉的砸了下來。
他手忙腳亂的抱住衣服,茫然地看着一旁居高臨下睥睨自己的精靈,滿頭亂翹的毛炸的像刺猬,顯得更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