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除了第四區和第五區,以及不知詳情的第七區外,全部都出現了神侍感染的迹象。
丹尼爾默不作聲,格瑞則皺起眉,沉聲道:“嘉德羅斯,現在不是互相指責的時候。一旦疫情失控,包括狩獵者在内的神侍,隻占全球總人口的6%不到,如果剩下的普通人聯合起來,你能保證第四區獨善其身嗎?”
嘉德羅斯忍不住笑出了聲,斜睨格瑞嘲道:“你難道在說那些幸存者?格瑞,你是真的搞民間救助站走火入魔了吧。就憑他們也想推翻管理局的統治?就算加上狩獵者那幫渣渣也是做夢。”
“……”格瑞冷眉不語。這時,紫堂家主開口道:“兩位不必争執。至少現在,事态還沒有嚴峻到那種地步。病毒如果無法在神侍之間傳染,尚且還算樂觀。”
六區權杖冷笑一聲:“從審判日到現在十年了,我們都沒能研究出遊離症是怎麼回事,紫堂家主居然還能說出‘形勢樂觀’的話來,看來也和嘉德羅斯一樣自信啊。”
眼看着衆人将要吵起來,丹尼爾咳嗽了一聲,示意下屬将紫堂幻帶出去,随後道:“諸位,無論如何,當務之急都是控制疫情的蔓延。我建議各區未來暫時施行封鎖政策,盡量減少人員流動。”
這點衆人都沒有異議,隻是紫堂家主忽然提了一句:“你們應該都有察覺,暗網上有人在刻意傳播遊離症變異的消息。”
丹尼爾點了點頭,按開屏幕界面,調出了一個文件:“紫堂家主說的想必是這位‘Knight’引發的連鎖反應吧。”
畫面上,仍然是那個最初的論壇截圖界面,但随着事件發酵,這位Knight無疑已經成為借題發揮的人用以動搖管理局體系的一把槍。
嘉德羅斯看完資料,挑眉一笑:“利用協會端口發布的消息……格瑞,這樣很難讓我不聯想到陰謀論啊。”
格瑞神情冷漠,垂眼滑過資料,淡淡道:“我雖然擁有董事會成員的身份,但不代表能監管所有協會成員。況且,真要追究協會責任,在座各位又有幾人能置身事外?”竟是一句話就将戰火引到了所有人身上。
嘉德羅斯撇了撇嘴角,懶懶道:“無非又是那幫跳梁小醜在背後搞事,找個機會去端了他們的老巢,看看他們還有什麼本事。”
他所說的跳梁小醜,指的便是一直和管理局作對的狩獵者勢力,這些人有一大批都是等王冠隕落後,才敢跳出來興風作浪的家夥。
無怪嘉德羅斯不屑一顧,就是丹尼爾,一開始也沒把他們當回事。
但時局今非昔比,管理局和轄外狩獵者們拉鋸這麼久,對方也早不是當初那群無謀的烏合之衆了。
“他們現在十分難纏。”丹尼爾嚴肅道:“這群人分散在各個轄區裡,一直在和管理局打遊擊,期間造成了不少損失。因此,我誠懇建議諸位不要大意輕敵。”
沒人理他,丹尼爾也不惱,仍勤勤懇懇的進行總結:“事已至此,如何控制遊離症蔓延是第一要務,在研究所查出此次遊離症傳染的方式前,就請各個轄區各自做好檢查,暫停往來吧。”
話到這裡,衆人均沒有表示異議,丹尼爾便準備結束會議。就在此時,一直沉默不語的第五區權杖突然開了口,聲線低沉又沙啞:“稍等,我還有一件事要說。”
衆人全都看向了他,屏幕裡的人披着鬥篷,看不清面容,他幽靈般的視線一一掃過在座,語調奇怪地慢慢道:“兩天前,無根之地出現了異常能量波動。”
此話一出,丹尼爾神情一凝,嘉德羅斯挑起眉毛,看向丹尼爾,格瑞則斂下眉,一副諱莫如深的模樣,隻有紫堂家主和六區權杖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除了知曉雷獅去向的丹尼爾,第五區是七區外距離無根之地最近的地方,但這麼快就察覺異狀,還是讓丹尼爾有些措手不及。
不等他思考好怎麼來為雷獅圓個慌,紫堂家主已皺眉道:“無根之地……那不是神之間所在嗎?那裡常年被力場空洞籠罩,别說普通人,連狩獵者都不會跑去,怎麼會突然出現能量波動?”
六區權杖若有所思的說:“知道神之間存在的人隻有權杖以上,可那地方本身除了一個虛無缥缈的傳說外,也就是一堆沒什麼價值的精靈殘骸吧?”
第五區的權杖道:“能量波動不是來自神之間内,而是王冠封印的活火山。”
六區權杖一愣,陡然色變:“哪來的瘋子想不開要毀滅世界?”說完目光一轉,眯眼沉聲道:“這裡隻有第七區的權杖沒來呢……”
想不開的瘋子不在此處,自然無法回答。嘉德羅斯哼了一聲,直接道:“丹尼爾,據我所知,七區權杖最後一次出現,是在六個月前,第一區境内。你不該解釋一下怎麼回事嗎?”
丹尼爾久久不語,過了會,才歎道:“至少火山并沒有真正爆發,證明王冠的封印還沒有被解除。其餘的,我會查清楚的,請諸位給我一點時間。”
格瑞淡淡道:“目前隻有七區權杖一個嫌疑人,我建議,先找到他的所在為上。”
丹尼爾點了點頭:“這是自然。”
一場暗潮洶湧的會議不歡而散。結束後,丹尼爾送走了紫堂家主,又安頓了調查雷獅蹤迹的人手,做完一切,才捏了捏眉心,到了管理局内部一棟獨立大樓内。
這座大樓是用來暫時收容部分感染了遊離症的神侍,為了隐瞞消息,管理局隻能秘密對他們進行治療。現在,這棟樓六層的一間病房裡,一個不屬于管理局的病人,正眉宇緊鎖的躺在床上,失去血色的唇微微顫抖,還沉在夢魇之中無法醒來。
丹尼爾推開門進去,剛好和負責護理的護士打了個照面。
護士連忙行了一禮,恭敬道:“丹尼爾大人。”
丹尼爾禮貌地颔首,問:“他的情況如何了?”
護士回道:“各項生理指數已經穩定,但不知道是不是斷開連結造成的反噬太嚴重,他的魂力嚴重受損,在自我修複完成之前,應該都無法醒來。”說到這裡,護士忍不住感慨:“他也算頑強了,一般神侍遭遇精靈強行斷開連結,是很難活下來的。他沒有出現腦死亡已經是個奇迹了。”
“我明白了。”丹尼爾微微一笑,“我可以去看看他嗎?”
“當然。”
病房的門被護士輕輕帶上,丹尼爾走到病床前看去。
那躺在床上的,竟然是安迷修。稀薄的落日餘光從窗外灑進來,将一半金色渡在了他的發上,而微紅的日光,則勉強為他蒼白的臉色染上了幾分生氣。
丹尼爾盯着他,低聲歎道:“安迷修……沒想到你就是最後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