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影背着祁钰旌趁着月色想沿着原路返回,所以當他落在樹下陰影前發現樹下有人時,他已經來不及調轉方向了。
“這好像是咱們瑞王爺啊?映雪,你過來替我瞧瞧。”俞瑜瞥見孤影身後一角紫色的袍子,正是祁钰旌今日所穿,大膽猜測了一下。
畢竟現在那人隐在全身夜行衣的孤影後面,什麼也看不清。
孤影現在是前後為難啊!
靜默了半盞茶時間,聽到院外似乎有火把和腳步聲踏來,俞瑜底氣來了,“如若不說,那隻能将你們當登徒子交給官府了……”
後一句故意拖延地很長,意思很是明顯。
祁钰旌人生第一次滑鐵盧就這樣出現了,還是在新婚妻子面前,在他站出來前,還不忘使勁兒用手擰了孤影的背。
“是本王,”祁钰旌一面放下擋臉的袖子,企圖正色掩蓋道,“今夜月色不錯,本王在自己王府溜達溜達,沒問題吧?”
眼看着侍衛跟着柳絮進來了,祁钰旌往前幾步正好擋在了俞瑜面前,揮退了所有人。
侍衛們一臉莫名其妙地,但是隻能聽命行事,而内心擔憂不已的柳絮看到祁钰旌在雙眼一亮,正打算上前“告狀”,但在映雪的示意下也偃旗息鼓閉嘴了。
俞瑜根本沒在意祁钰旌的動作,擡着下巴,圍着祁钰旌和深深低頭的孤影打量,“王爺還真是文人雅趣啊!”
知道這是嘲諷,但是祁钰旌也隻能認了。
“你擡起頭來,”俞瑜是第一次見暗衛,些許好奇心讓她想看看,然而孤影卻頭更低了,還時不時朝祁钰旌看去,“本王妃叫你,你看他幹什麼?”
孤影真是叫苦不疊,剛落地自家王爺就使勁兒摁自己的頭,直到現在也不敢擡起來。
此時,祁钰旌發話了,“他長得醜,你看了會做噩夢!”
“哈?”一臉不可思議地俞瑜簡直笑哭了,這是什麼蹩腳理由!
“你下去吧!”主子發話了,孤影一個瞬間就消失在樹枝後面,看得俞瑜歎為觀止。
院子裡隻剩下俞瑜和祁钰旌兩人,其他下人已經有眼色的退下了。
俞瑜對于祁钰旌的到來其實很是意外,也有一點好奇,但是說非要知道,那也不至于,所以她的臉色并不是多好。
“王爺有何事?直接進門就是,不必如此偷偷摸摸,我還以為是哪位登徒子這麼不要命!”很平淡的語氣反而讓祁钰旌聽出來一絲絲怒氣。
祁钰旌想解釋卻在看到俞瑜神色時候抿了一下唇,眼神不自覺移開,對着院門處。
俞瑜是個直話直說的性子,“王爺,雖然咱們約法三章了,可是今日回門之事合理嗎?”
“玉栀是您的侍妾,她的身份您不清楚嗎?”
“當初皇上賜婚之事你我都隻能謹聽聖命,我無從選擇,所以盡管進入新房後我才從下人口中得知您同一日納妾,這讓盛京人如何看我?如何看待尚書府?”
俞瑜說到這裡卻是生氣,忍不住冷嗤一聲,“想必現在滿盛京都在可憐我這個盛京城曾經的第一大家閨秀吧?”
“您說呢,王爺。”
一聲聲質問問得祁钰旌啞口無言,事情确實都是自己做的,無可辯駁。
靜靜等待祁钰旌回答的俞瑜靠在樹枝邊,仰面欣賞着已上樹梢的月色。
沉默的祁钰旌側首望着俞瑜的臉,月光照耀得能看清她臉上得細小絨毛。
此時的她穿着薄薄的雪白中衣,雙手交叉在胸前,淡漠的神色如月宮仙子一樣。
字字句句卻又冷靜,獨立又堅韌,這是祁钰旌看一眼得出的結論,與前兩日表現出來的活潑有趣又不同了。
想到自己和皇兄的計劃,以及俞忠私底下的為人,他突然有些心疼俞瑜了。
張了張嘴,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隻是在離開前,神色尤其嚴肅,“你回去吧。”
待到門口,又道:“你随時吩咐周福,他都能辦。”
俞瑜本來也沒期盼從他這裡得到答案,近幾日的種種已經說明這樁賜婚并不是那麼簡單的所謂皇帝牽制朝臣和皇室了。
大婚日的納妾、自己的庶妹、回門日的鬧劇……等等,還不知道有多少事情等着。
原主的離世未必不是一件好事,畢竟從先父慈母愛、恭謹持重的大家小姐也很難接受吧。
直到躺到床上,俞瑜也沒想明白祁钰旌今晚的一系列行為是想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