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我哼一支曲子給您聽吧···”賈政輕聲說罷也不等封嚴回答,就自顧自哼唱了起來。
是一支金陵小調。
封嚴事先讓自己的人在突厥那邊接應賈政,并已經讓人和阿克塞王子暗中接應了。待确定了對方有聯合的意願,他才放心讓賈政動身。
出使塞外本就是九死一生的事,沒有人敢确保安全。隻有親身去了阿克塞王子的大軍營地,才能體現出他們的誠意。
其中必然要經過的一大片沙漠是賈政的第一個挑戰。
即使在科技發達的現代,地球上都有一大半人類沒有涉足的地方,更何況是現在這個沒有衛星定位系統的時候。人若迷失在沙漠中,隻能走向死亡。
賈政一行十來個人,扮作邊境上的小商販。其中有一半都是突厥和漢人通婚的後代,他們外貌偏向突厥人,也會說突厥話。這樣一路上若遇上突厥人,也就沒那麼容易被發現破綻。
“你上來坐着歇一會兒。”賈政翻身下了駱駝,又對領隊笑道。這人叫做師長山,自幼長在邊境,精通突厥語,而且對在沙漠和草原上分辨方向很是擅長。
因為幾匹駱駝上都載滿了貨物,大家隻能輪流乘駱駝休息。
師長山聽了賈政的話,剛要婉拒,卻被賈政扶住肩膀,又道“你是領隊,是最不能累倒的人。現在多保存體力,若真的遇到急事,才能全力帶咱們脫困。”他看到賈政如此堅持,也就不再客套,翻身上了駱駝,又大聲道“再走一個時辰,咱們到前面那棵胡楊樹下歇息。”
賈政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隻看到近處一棵小小的樹木,便想問大約不需要一個時辰。誰知師長山又對他說道“大人不要小看這麼一段距離,要真的走起來,一個時辰已經算快的了。在這裡看樹木很小,走近了便知道已經是沙漠上很高大的了。”
“望山跑死馬,就是這個意思吧!”賈政歎道。
師長山就點點頭,又笑道“西北地區就是這樣的遼闊,往往看起來近在遲尺,有時候一整天都走不到。”
“的确,總要親自感受過才能有這樣深刻的體會!”賈政笑了笑,便不再說話,認真趕路。走了大約一個時辰,他們果真到了胡楊樹下。賈政也就對師長山更信任了。
一行人吃了幹糧,又開始趕路。賈政看其他人都隻是默默走着,也不敢說話,氣氛悶悶的,就主動說道“這樣趕路實在枯燥,不如我講個故事給大家聽,如何呢?”
師長山便先附和道“大人有如此雅興,我們自然要側耳靜聽了!”
賈政又看一圈其餘的人,也有幾個附和的,他便想了想才說道“不如說個蘇武牧羊的故事?也很應景。”
“蘇武是漢朝武帝時期的一位将軍。他受皇帝派遣,率領一百多人出使匈奴···”賈政聲情并茂道。
隊伍裡的人大都是平民出身,讀過書了解這段故事的并沒有幾個,看賈政說得生動,此時也都認真聽了起來。
“他們完成任務後,正要趕回長安,隻可惜途中匈奴發生了内亂,蘇武一行人被扣留了。他們便強逼蘇武背叛漢室留在匈奴人手下做事,隻是蘇武為人頗有氣節,他甯死不屈。後來便被匈奴人流放到北海,一個苦寒之地。他在那裡牧羊長達十九年,才被武帝接回長安···”賈政說到這裡,忽然有個小士兵問道“大人,我們也會像這樣嗎?”
小士兵話剛出口,旁邊就有人拽他手臂,提醒他不要再說。
賈政卻笑了笑,回答道“我也不知道,也許會這樣···”
“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在那樣的地方活十九年!”又有一人說道。
此時師長山變了臉色,就要開口訓斥,忽聽得賈政說道“如果我們行程順利的話,便有機會挽救許多人的性命,我以為這也是一種好處吧!那些處在葉榆城的士兵,你們或多或少也認識一些。”
“也許隻有認識到其中的危難,我們才更能有不懼危險的勇氣!”賈政輕輕歎口氣,又笑道“本來是想讓你們振奮一點的,卻···你們随便聽聽,過後忘記也就罷了。”
一行人夜以繼日地趕路,期間也遇到兩次匈奴人,都很順利地混過去了。在沙漠中行軍,可謂是風餐露宿,步履維艱。又行了七日,在第八日傍晚,遠遠看到了草原,師長山便道“前面就是阿克塞王子的駐地了。”
夕陽染紅了帳篷,河流,草地和雲朵,賈政在彎彎曲曲的河面上,看到了七個太陽。
迎春的婚期還有一個多月,她和丫鬟們更是秉燭達旦地做針線,學規矩,不敢有絲毫懈怠。并且邢夫人每天都派嬷嬷來盯着她們。有這樣的人監視,姐妹們反而不好來幫助迎春。
隻是為了讓迎春開懷,寶玉便在姐妹們的建議下,常去賈母處撒嬌,讓迎春過來玩。
賈母雖認為這樣不妥當,不應該打擾迎春。但知道她們姐妹情深,也耐不住寶玉撒嬌裝傻,有時也會順她們的意,讓人去接迎春。
七月裡的一個清晨,寶玉和黛玉兩個在賈母處用了早飯,便約着去邢夫人處看看二姐姐。姐妹兩個邊走邊說話,剛走到王夫人院門口,二人準備進去請安,忽聽得一個小丫鬟跌跌撞撞跑了過來,嘴裡喊着“太太,不好了!”
黛玉立刻攔住小丫鬟,剛要開口問時,探春也走了過來。黛玉看到探春腳步慌亂,神情緊張,全無半點往日的沉穩,便忙上去扶着她兩臂。
探春顫抖着聲音,輕聲道“快去找母親,出大事了···”
黛玉沒有追問,立刻和寶玉扶着探春進了王夫人的屋子。
探春看到王夫人,便哽咽道“母親,快去瞧瞧二姐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