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豎起耳朵趴在窗戶邊細聽。一家人竊竊私語。

“免徭役啊！家裡娃娃可以娶媳婦了！”

“還給分田地？我們逃難來的本就沒有根基。要是有了田地不就能真正的安家落戶了嗎？”

借着昭告百姓的機會，宮中大半暗衛出了宮，掩藏身份，換回了普通百姓的生活。

後半夜，城外大軍一片騷動。大半官兵上吐下瀉。駐地臭氣熏天！

四位将軍也中了招，躺在腥臭撲鼻的帳篷裡無法動彈。随軍大夫也不好受，蹲在草叢裡爬不起來。

“有人下毒！傳令下去，不得喝水，不得吃飯。排幹淨就好了！”

邊關将士到底懂得多，咬牙生生熬到天亮。病症果然止住了。

“傳令下去，立刻整裝，半個時辰之後攻城！”

日上三竿的時候，城門告破。守城将士退守皇宮大内。

大軍從四處宮門湧入京城，朝着皇宮挺近。登雲梯一架，才發現牆頭半個人影也沒有，長刀上挂着铠甲衣帽。幾座宮殿冒着黑煙。

秋日天幹物燥，宮中大火迅速蔓延開來。城外的大軍還未進入皇城之内，就被人偷了尾。

銀霜臨走前火燒皇宮，那沖天而起的濃煙吓得大臣們直罵娘。他們的妻女可都困在皇宮裡呐！

出手的這些人正是大臣們畜養的暗衛私兵。雖數量不多，可合起來，力量卻不容小觑。

銀霜的暗衛趁機澆了火油在城門下，阻擋叛軍入城。一時間城内外一片大亂。

銀霜秦桑帶着幾十暗衛凫水出了西城門，殺出一條血路，乘着馬車一路往西北方向逃遁。

叛軍早就在西北要道布下絆馬索，埋伏着上千人。專門防着西北軍隊的歸來。

七八輛馬車翻滾在路邊，叛軍小隊忙上前探查，卻發現馬車中并沒有人，而是幾塊大木頭。

而銀霜秦桑一行人早就沿着河流順流而下，藏在了不知名的山谷中。

城外的一千暗衛循着暗記摸到深山，占了山頂的道館，守住山腰的羊腸小道與石橋。如此一來，哪怕十萬大軍兵臨山下，也無法輕易打上山巅。

山中冷清，風景獨好。銀霜站在一線瀑布前，頭發随意挽了個盤髻。秦桑彎着腰舀水，烏發散落下來，發尖蘸在了溪流中。她連忙撩起頭發，将發絲塞在腰帶裡。

劉垣忍不住瞧了好幾眼，一時不防，被石爐中的青煙嗆得咳嗽不止。

秦桑轉過頭。

“是不是着涼了？”

“沒有。嗆到了。”

秦桑微微一笑，走上前去将他推開。

“你們自小飯來張口，怎麼會生火？你去那邊等着吧，交給我來做。”

劉垣沒有動身，笑着反駁道：“身為皇子怎麼可能不食人間煙火？我也曾出城圍獵過。在山野中風餐露宿，也是自己動手烤肉吃的。”

一暗衛奔上山來，直直走向銀霜，并未行禮，隻是很自然的說話。令劉垣頗為詫異。

“夫人，叛軍占了皇城，扣着官眷夭折百官，今日清晨已經登基了。”

銀霜以溪水淘米。水太冷，凍的她不斷哈氣。

“他們沒内鬥？”

“沒有。應該是早就商量好了。”

“大臣們作何反應？”

“大臣們也沒多話，大多稱病，沒有入朝。”

“哦？還是有去了的？”

“去了二十一人，皆奉那位石将軍為新帝。宮裡已經戒嚴，宮人幾乎被換了個遍。我們的探子也被趕出宮了，探不倒更多消息。”

銀霜思索片刻，将手裡的石瓢狠狠摔進溪水裡，扭頭就對秦桑抱怨。

“你聽聽！同樣都是反賊，男人就能得到擁護，怎麼看到我就一頭撞死自己？氣死我了！我就該多在龍椅上溜達兩天，把那些狗官全都抓來，讓他們一個個撞一遍！”

劉垣撓了撓後腦勺，低頭掰樹枝塞進爐子裡，假裝沒聽見。

秦桑忙劇烈的咳嗽起來。

“嫂子你瞎說什麼呢？那老太尉撞死與我們有什麼關系？他是因為不滿你善心大發，掩護太後皇後離京避難，這才暈倒，不小心磕碎了腦袋。你别什麼事都往自己身上攬！”

銀霜掃見劉垣嘴角勾起，似在暗笑，本就心煩意亂的她懶得裝恭順。

“算了吧你，當咱們未來的皇上是傻子？人家心裡清楚着呢。我告訴你，這皇帝的位置不是誰想當都能當的上的！你看，我都龍袍加身了，還不是要灰溜溜自己脫下來？你看他，呆在宮裡什麼也沒做，我們就上門求着人家登上帝位！這就叫天命！不是人力能更改的！”

這一番大逆不道之言，落在劉垣耳中。不知為何，他竟然生不起氣來，反而有種難以言喻的安心與愉悅。

“我真的是天命？時也命也！她說的真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