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柱香後,魏如霜松開手,沉聲道:“胎象很穩,推遲一個月左右不是難事。”
杜三娘跳下塌,福了福身,“多謝大夫。”
在魏如霜轉身前又将其叫住,眼波流轉間杜三娘遲疑着開口,“大夫為何不問我?”
魏如霜扭過頭,狐疑道:“有何好問?你找我看病,我幫你看了,不就行了?”
杜三娘一口貝齒泛着珠光,盈盈笑道:“謝過大夫。”
讓杜三娘說,一個容顔姣好卻肯抛頭露面當大夫的姑娘,骨子裡必定寫滿了離經叛道,這事兒找她準沒錯。
送走了杜三娘,小顧堵在嗓子裡的話終于吐了出來,“魏大夫,這女子一看就是煙花之地的,你為何要幫她診治?”
白窈娘此時插嘴道:“咱們大夫隻看病不看人,來了個作惡多端的江洋大盜她也照看不誤。”
小顧努努嘴,顯然不認同這套說辭,魏如霜今日太累,懶得去向他細細解釋,将醫館打烊,三人各自回家。
回到家中,二人一個忙活着燒水,一個漿洗衣服。
在将軍府被人伺候慣了的魏如霜,一邊往竈裡添柴,一邊想着不如雇個丫鬟婆子?
又輕歎一聲由奢入儉難,自己先前十幾年沒人伺候不也活得好好的?
可想起前幾日壞了的小衣還被她塞在床鋪内側一針未動,氣餒地垂下頭。
洗漱過後已是戌時末,魏如霜不情不願、磨磨蹭蹭地掏出針線匣子穿針引線。
方才問窈娘要針線匣子的時候,窈娘說有什麼需要縫補的衣服都讓她來,魏如霜捏着細軟輕薄的布料怎麼也開不了口。
還是自己來吧。
“哎呀。”
魏如霜一聲驚呼,一不留神被屋内的燭火晃了眼,手中細針紮破了飽滿的指腹。
嫣紅的血珠子凝聚在指尖,魏如霜吃痛的含住傷口,氣沖沖地将小衣随手一扔。
誰愛縫誰縫吧,左右不缺這一件。
魏如霜鑽到被窩裡,有安神香作伴,挨着枕頭不一會兒就睡着了。
于黑暗之中,屋内響起一聲微不可察的歎息,丢下的小衣被一隻細長骨感的手撿起。
不便掌燈,于是邢樾走到窗台邊,借着月光将末尾幾針收了,最後打了個結,俯下身子将線咬斷。
被他貪戀過無數次的馨香撲面而來,手上鲛绡般的布料沉重得讓他拿不穩,克制住渾身微微發抖的勢頭,他将燙手的小衣放置在梳妝台上。
即将轉身走時,過人的耳力聽見西廂房有人起身,邢樾立馬閃身到屏風後。
白窈娘本已經躺下,忽想起明日早膳熬粥的米還沒泡,舉着一個燭台出了西廂房,打眼一看,魏如霜房間的窗戶依然留着一條縫。
方向一轉,先去把窗戶給關了。
又過了兩刻鐘,西廂房再也沒半點動靜,邢樾才從屏風後出來。
天青色的帷帳擋不住側躺身姿的曼妙起伏,屋内落根針的動靜都聽得清楚,自然也聽得見帷帳後如同嬰兒呓語般的動靜和唇齒間黏膩的水聲。
将軍府裡有地龍,屋内燥熱,阿若時常在夢中輕舔雙唇,以往這個時候,他總會給阿若喂一杯爐上溫熱的水,更多時候……
直至跪在腳踏、俯下身子,同往日一樣将兩片豐潤柔嫩的唇肉含在口中。
輕咬、吮吸,舌尖描摹着唇珠。
仍覺得不夠。
單手撐着床,半邊身子的影子罩在上面,阿若總是睡得那麼沉,那麼乖。
他不滿足于沉浸在這一刻,卻更怕看見阿若幽怨的眸子,是他對不住阿若。
屋子裡今日的香氣與往常不同,多了一絲藥材的清苦,他隻當是阿若從醫館帶回來的味道。
淺嘗辄止的一個吻鬧得有些不可收場,雙唇順着白玉似的脖頸一寸寸向下試探,在紅痣處逗留許久,而後将小衣上舔出兩片水漬,可惜不能加重力氣。
血氣兩頭湧,也不知是在折磨誰?
身下的人睡得不舒服,哼着轉了個身子。
紅痣和雪團都離他而去,留下一片如絲如絹、可用來作畫的美人背。
盯了許久,他的視線漸漸失焦,左右夜還長,再留一會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