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最開始雲晚兒起這個名字時,不是沒有想過會不會被沈伯棠知道,那時候她覺得這輩子他們也不會再見面了。
沒有給自己留任何退路的結果,就是如今要直面當事人的詢問。
“沈總可曾聽過明代詩人李夢陽的那句‘借取遊絲系西日,晚風吾上海棠樓’?這便是茶室名字的出處。”
雲晚兒往沈伯棠的茶杯裡添了些茶,語氣裡聽不出任何情緒。
沈伯棠拿眼睛緊緊盯着雲晚兒,看着她舉手投足間的動作,隻是略有深意的說了句“原來雲小姐看中了我名字裡的‘棠’字。”
“是嗎?竟不知還有這等巧合的事,那可算是我們茶室的榮幸。”雲晚兒笑了笑,随後轉頭與趙部長說起話來。
後來雲晚兒幾乎沒怎麼和沈伯棠交流,其實她心裡有些刻意逃避的念頭。
沈伯棠又怎會看不出她的想法,就連眼神都不舍得多在他身上停留一秒。
趙部長是個人精,早就在沈伯棠的眼神裡看出他和雲晚兒的關系不一般,因此活動結束後執意讓雲晚兒陪同前去飯店招待沈伯棠一行。
雲晚兒借口推脫,并向沈伯棠眼神示意,希望他能夠幫她說上句話,畢竟以雲晚兒對沈伯棠的了解,他應該也是不願意參加這種飯局的。
她笃定沈伯棠是明白她的意思的,奈何他就是不接收,甚至站在旁邊和趙部長兩人相談甚歡。
一個小時後。溪園包廂。
趙部長不知在哪兒得到的消息,得知傅清言和沈伯棠關系要好,索性就把地點定在了溪園,傅清言為此臨時推了一個行程過來作陪。
再次見到雲晚兒,傅清言有一瞬間的錯愕。
這兩個人同框的場景屬實是令他一時間差點兒沒做好表情管理。
這人不是跑了嗎,怎麼又突然兩個人一起出現了?
不過看兩個人之間的狀态,傅清言猜測大概也是時隔多年的久别重逢。
雲晚兒第一次沒坐在沈伯棠身邊,她故意忽視趙部長想要安排她坐在沈伯棠旁邊的想法,先一步以資曆最淺為由選擇了一個靠門口的位置坐下。
隻是如此一來她便和沈伯棠成了對面而坐的形勢,不過雲晚兒心想這樣也總比坐在他旁邊來得自在,大不了避免視線相撞便罷了。
傅清言拿眼睛悄悄在沈伯棠和雲晚兒之間觀察,等大家都差不多快要落座了以後,才順勢拉開雲晚兒一旁的椅子坐下。
“今兒各位領導來到溪園,我理應發揮主人翁意識,為大家做好服務才是。”
傅清言笑着開玩笑道,視線不經意的看向沈伯棠,頗有一些邀功的意味。
雖說沈伯棠沒說話,傅清言豈能不懂沈伯棠的心思,哪兒還能夠真讓雲晚兒在這裡端茶倒水做些伺候人的活兒。
這頓飯雲晚兒吃的極其别扭,除了迎接沈伯棠直白又熾熱的目光,她還要接受傅清言在一旁貼心的照顧。
這傅清言哪裡是他口裡說的那樣為了各位領導,說到底整個過程下來,除了雲晚兒以外,她就沒見傅清言照顧過哪個領導。
再者說,大家什麼來曆心裡都清楚得很,以傅家在溪城的背景,誰敢讓這位少爺伺候。
雲晚兒仔細想想也能猜得出,這無非是沈伯棠的授意。
吃飯過程中,趙部長詢問沈伯棠會在溪城待多久。這話題一出口,倒是引來雲晚兒的注意,不免放慢了咀嚼速度仔細聆聽。
沈伯棠先是看了一眼低頭吃飯的雲晚兒,随後淡淡吐出三個字:“看情況”。
原本以為話題到這兒就結束了,哪成想趙部長話鋒一轉,突然提起雲晚兒道:“小雲算是我們溪城文旅業的傑出代表了,若沈總不着急走,可以讓小雲帶你在溪城四處逛逛。”
聽完趙部長的話,正在喝水的雲晚兒險些沒有被嗆到。
别人不知道也就算了,沈伯棠怎麼也算是半個溪城人吧,要論對溪城的熟悉程度,他沈伯棠帶着雲晚兒四處逛逛還差不多。
“趙部長,您就别打趣我了,咱們沈總對溪城......”雲晚兒話還未說完,沈伯棠便順着她的話接了過去:“可以,那就有勞雲小姐了。”
雲晚兒一時間被沈伯棠的話噎住,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她看向沈伯棠,眼神裡充斥着複雜的情緒。
何必呢?為什麼總是這樣不放過她。
傅清言在一旁看着,強忍住笑意。
他在心裡默默感歎,老九這是準備重新把人追到手啊。
飯局比雲晚兒想象得結束的要早,她提前叫好了順風車,跟大家打完招呼後便準備離開。
沈伯棠似乎早就猜到雲晚兒想要提前逃跑,她人剛走到約好的地點,就見一輛熟悉的黑色奧迪在她腳邊停了下來。
“上車,送你回去。”沈伯棠落下車窗,看向站在路邊的雲晚兒道。
“謝謝沈總的心意,不過我約的車快到了。”雲晚兒語氣禮貌且疏離。
畢竟私下裡她不想再和沈伯棠有太多牽扯。
“這裡沒有其他人,你也不用稱呼我沈總。隻是送你回家,這樣也不可以嗎?”
沈伯棠看着雲晚兒,并沒有離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