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夫,我兒怎麼樣了?”劉嬸焦急地問。
劉大夫一邊給長山敷藥一邊說:“不打緊,都是皮外傷,骨頭沒事,胳膊連敷幾次藥,消腫就好了。”
劉嬸不放心,因為她聽長山說是這些傷都是被鞭子抽打的,還說胳膊疼得厲害。大夫表示就是過度用力,持續疲勞不休息造成的,歇兩天就好了。
長山敷了藥,覺得不那麼難受了,劉嬸再三确認沒事後給他又買了些膏藥,付了大概五十個錢的藥費。
母子倆一路往回走,劉嬸已經迫不及待破口大罵起來,還說要去找沈三娘算賬。
長山央求道:“娘,我可不能在趙家繼續待着了,他們都欺負我!”
劉嬸道:“我知道,娘這就給你出氣去!”擱在以前,長山被碰得重了些,劉嬸都直接帶着兒子找上人家門去,這會兒一直忍到現在,劉嬸已經忍到了極限了。
剛開始劉嬸跟長山說她在趙家有靠山,争取過陣子就讓長山當個管事,長山當時還想堅持幹下去來着,這會兒直接跟劉嬸一股腦兒把沈三娘忽悠人的話都戳穿了。
“娘,你還不知道呢,那趙家二少爺早就有了女人了,我家姐哪裡能跟人家比!”長山抱怨道,他也能看出自己娘的态度,劉嬸心裡其實還在惦記趙家呢,要不然怎麼不說去找趙家算賬?
劉嬸道:“趙家也是要找的,但怎麼也得先去找三娘子說說理去!”長山不幹,隻想要去趙家拿行李,劉嬸拗不過他,隻得跟着一起過來。
到了趙家商鋪,長山不顧衆人目光,直接進去找到齊鳴,站在他面前,對他說道:“齊管事,我來拿行李,我不在你們趙家幹了。”
齊鳴正在商鋪裡面上次趙青來坐的那個位置坐着核對自己管的這幾個攤子的庫存數量,聞言擡頭看了長山一眼,說道:“你不幹了?那二少爺衣裳的賬怎麼算?”
長山不吭聲,齊鳴又道:“趙家不是我的,我也是個幫工,你要是真不想幹了,就等過兩天賬房先生來了之後,跟他結總賬。”
劉嬸在後面一聽,以為是要給長山結算工錢,也顧不上說其他的,走過來問道:“長山總共賺了多少工錢?”
齊鳴瞟了劉嬸一眼,冷笑道:“還問賺了多少,你不如問問欠了多少,你們最好還是回家快點準備好足夠的錢吧,省得到時候付不出賠償村衙抓你們去坐牢!”
“什麼意思?”劉嬸一聽坐牢就有點懵,對齊鳴分辨道:“不就是一件衣裳嗎,我都聽長山說了,根本不是他的錯!”見齊鳴還想說什麼,劉嬸搶着說道:“就算是他的錯,你們就都沒有錯了嗎,長山他是新來的,你們應該好好教他,他又沒做過端茶遞水的活兒,哪裡能頭一回就做的那麼好了?”
“還有,你看看他的胳膊,腫成什麼樣子?”劉嬸扯開長山的袖子,能看見胳膊上纏着的包紮布帶,一陣肌肉拉傷的膏藥味幽幽飄散出來。
“幸好沒傷到骨頭,大夫給開的膏藥,花了不少藥費呢,你們都好好看看吧!”劉嬸用一副全店裡人都對不起她的語氣,委屈巴巴地說道,眼角也漾出些微淚水,長山聞聲跟着一起抹起眼睛。
有路過的幫工聞言說道:“店裡可不讓有膏藥味啊!這都擺着菜呢,還想罰款啊?”
還有幾個幫工在一旁低頭幹活,嘴裡也跟着陰陽怪氣地說道:“誰胳膊沒腫啊,又不是他一個人,休息幾天就好了,那麼金貴,真當自己是公子哥兒呢?”
“哼,這麼金貴别出來做幫工啊,怎麼不回家讓小丫鬟老婆子擡着伺候……”
有些幫工赤着胳膊,赫然能看見胳膊上那些紅腫,這也是劉嬸為什麼剛開始沒先提長山胳膊累腫了的原因,看樣子幫工們也和長山做了類似的工作,幫着趙家趕工石闆來着。
若是擱在柳家那時候,有幫工敢對劉嬸這麼說話,劉嬸肯定要勃然大怒的,最少也要吼叫幾聲,可劉嬸來過趙家商鋪幾次,對鋪子裡幫工們的性子已經有些了解了。
她脾氣大,趙家幫工們的脾氣比她更大!她若是還嘴,說不定那些幫工能一起過來罵她,這麼多人,劉嬸還真覺得有點頂不住,索性全當沒聽見,隻一雙憤恨委屈的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齊鳴。
再怎麼樣,這個管事的總不可能胳膊也腫了吧?那些幫工的娘又沒有來,她可是為着長山來了,俗話說,愛哭的孩子有奶吃,即便是所有幫工胳膊都腫了,她家長山胳膊腫了也不行,她一定要大聲抖出來說道說道。
齊鳴隻默不作聲,他見過劉嬸兩次,知道這婦人不是個省油的燈,但現在他爛賬纏身,還不知道大少爺回來後他會不會也被趕出去?或者直接變成普通幫工。齊鳴能幹到今天的管事,當初也是從被排擠的小幫工一步步爬上來的。
他不像另外兩個傅姓的幫工,是當初的傅家帶來的自家遠房親戚,不管怎麼樣,這兩個管事也始終會是管事,齊鳴能想象到一旦他被趕下管事的位置,等待他的會是什麼樣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