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傾雪忽然想到“糾纏”莊楚生的那個客人,她問莊楚生:“是不是已經有人認出了你的字迹?”
莊楚生道:“是啊,你說的那個總來找我的也是個書法愛好者。”
那位書法愛好者甚至找了專門人士來鑒定過,說是莊楚生寫的就是真迹。
“他想請我去他家當中展示,我怕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莊楚生看了一眼柳傾雪,如果他的身份暴露,司徒一家不知道還會做出什麼事來,如果隻是他自己就罷了,要是再牽連到柳傾雪,那是他根本不敢想象的事。
“你是不是因為我也在這裡,所以才有所顧忌?”柳傾雪輕聲詢問莊楚生,見他不回答,柳傾雪滿不在乎地說道:“我連劫匪都不怕,怎麼可能怕你那一夥兒鄰居小人!咱們好好策劃策劃,說不準一下子就能揪出幕後黑手的痛處呢!”
“什麼?”莊楚生的臉色一沉:“你遇到劫匪了?”
“呃……”
光顧着說大話,柳傾雪這才想起來,她因為怕莊楚生埋怨自己一個人出來遇到危險,所以一直沒有把路上碰見的那個劫匪車夫說出來。
眼下莊楚生追問不舍,柳傾雪隻得坦白了。
看莊楚生快黑了的臉色,柳傾雪小心翼翼地說道:“其實那個,我懷疑劫匪可能是趙家,因為我看見了趙家的馬車,這件事應該和你的鄰居沒關系,畢竟趙家也是我結了仇的……”
“……”莊楚生沉默半晌,就在柳傾雪以為他真生氣的時候,他忽然開口說道:“我立刻就去找那位書法家,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早一步行動!”他真是受不了柳傾雪跟自己一樣,随時都在危險之下,尤其是那什麼劫匪車夫,說明司徒一家已經把怨氣落在柳傾雪頭上了。
“呃,你不要生氣,我也是着急才來京城的!”柳傾雪試着解釋,好在莊楚生就是郁悶了一會兒,很快又被柳傾雪的不斷道歉緩解過來。
“算了。”莊楚生歎了一口,說道:“我早該想到,以你的性子,怎麼可能乖乖待在家裡,就算我立刻把銀票郵寄回去,也沒有你跑路的速度快!”
柳傾雪不好意思地說道:“你也沒說危險是什麼,我一直以為是趙家那幫缺心眼兒呢!”
莊楚生一怔,又歎了一口氣,他忍不住拉過柳傾雪的手,說道:“你什麼時候才能像個姑娘一樣柔弱一些,讓我多保護你一點呢?我沒有告訴你司徒一家的事,還是擔心那些未知的太危險了……”
“所以你想一個人面對危險?”柳傾雪顧不得被捉住手的害羞,她隻是因為莊楚生的話而感到不甘,到現在莊楚生還不了解自己嗎?她何時會做柔弱的姑娘?
“你不相信我能跟你一起并肩作戰嗎?”柳傾雪不服氣地問道。
莊楚生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會兒,忽然微笑道:“我信你。”
柳傾雪聞言得意地笑了,自認為不是拖後腿的,往前沖,打壞蛋,她什麼時候退縮過?
不過剛才莊楚生那些歎息,無論是誰聽了,都知道他在真心珍惜眼前的人。
感覺到這些,又看見兩人交纏的雙手,柳傾雪不禁有些羞赧,耳根慢慢紅起來。
對面莊楚生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同樣不自在起來,他松開柳傾雪的手,兩人語無倫次地胡扯了幾句,終于都互相冷靜下來。
莊楚生道:“其實那個來找我的書法家身份并不簡單,或許我可以通過他,想辦法揭開司徒一家的真面目。”
柳傾雪喜道:“那真是太好了,咱們可得事先想得周到一些。”
莊楚生堅定地點頭道:“嗯,這次絕不手下留情!”
……
本月十六,齊王座下的一名門客祝先生家中擺宴席招待好友。
來往賓客繁多,還個個兒都是喜氣洋洋,一方面是因為受了王爺跟前紅人的邀請很有面子,另一方面則是聽說今晚的重頭戲是要請人現場表演書法。
大家熱衷于參加這種聚會不是沒有理由的,要知道,京城書法家書法愛好者數不勝數,但論起頂尖的,那還得提一提已經罷筆的司徒先生。
今晚他也受邀來參加這個聚會。
祝先生還安排了重頭戲現場創作書法,這麼熱烈的氛圍之下,萬一司徒先生忽然興緻所緻,提筆揮毫幾下也是說不定的事。
如果能讨得一兩個字的墨寶,那可算是揀着了!即便沒有得到贈品,其他書法家的作品得到那麼一件兩件,也是劃算的呀。最低程度,什麼都得不到,一覽名帖也是養眼的。
就在衆人用宴完畢其樂融融之時,祝先生作為東道主走了出來,面對所有賓客說了一些場面話,而後引出今天最受期待的活動——現場展示書法作品。
席面上諸多書法行家立刻來了精神,挺直了身闆,對于能仰慕到名家現場執筆的場面,他們還是很激動的。
祝先生笑道:“今天的開場,先請諸位欣賞一段石雕書法展示。”說完,就退到一旁,指揮随從們拉開早就布置在現場主位置的一塊屏風。
那裡有一塊準備好的翠石屏風,屏風周圍已經有了雕琢好的底座花紋。
有人似乎是看出了名堂,開始跟旁人科普起來。
“聽說京城最近流行起書法刻字,有人買到的石雕刻字特别珍貴,還是司徒體的筆迹呢!”
“哦?那不是仿品嗎?”
“仿品當然是仿品,但據說仿得惟妙惟肖,跟真品相差無幾,嘿嘿,你說要是收藏一塊放在家裡,多有面子啊!”
“哎呦,那可挺好,真有那麼神嗎?要是真有的話,我也想要一塊呢!也不知在哪裡可以買到?還得去集市先找吧!”
“不是石雕集市,聽說是有書坊擺在外面賣!”
“哪個書坊?”
“哪個書坊?”
“……”問的人有好幾個,幾乎是異口同聲,得到的答案卻是:“不知道,還想打聽别人呢!”
也難怪這些人都不知道柳傾雪和莊楚生做的石雕刻字在哪裡,因為他們那家書坊隻是小之又小的一家普通書坊,跟這些王爺門客的貴友們平時常接觸的圈子不搭邊。
衆人低聲交流之時,祝先生已經請出了今天的開場展示者。
隻看見一個女子不慌不忙地走出來,将手裡的工具有條不紊地擺在操作台上,随後就開始了鑿字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