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說話溫和的女士的确“勸架成功”,隻不過使用的手段是,将鬥毆的其中一方直接轟殺,所以現場又恢複了平靜。
子彈的連續出膛,使得這把槍燙得驚人。
她微微松手的時候,白皙的掌心已經全是水泡燎傷,破損的皮膚之下是蠕動的赤紅玫瑰根莖。
但槍一直被她握着,并未放下。
亞曆山大緩緩睜大眼,“母……親?”
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前這個渾身裹滿了硝煙味的人,是以往從來不敢見血,說話時都輕聲細語的母親?
她在這些年裡還是會在社交場合中輕聲細語地說話,但她為了找回自己的孩子,在掌心留下厚厚的槍繭,時刻隻為這場重要的複仇之戰做出準備。
她對自己說過僅此一次,但永遠銘刻在心的諾言。
不管是誰,如果有人想要謀害自己那無辜的兒子,哪怕是神,她也會親手殺了對方。
眼角有了些微皺紋的福諾克公爵夫人微笑地看向他。
“啊……正如哈德森太太所言……亞曆克斯……你還活着。”
她慢慢走過去,但很快又不再繼續留有這份此刻不需要的矜持。
她飛速奔過去,就像曾經在夢中無數次想要再度拉住自己孩子的手那樣擁抱住他。
“亞曆克斯!”她呼喊着他的乳名。
她緊緊擁抱自己的孩子,以一個母親的身份;她牢牢守護自己的珍寶,以一個戰士的身份。
亞曆山大也緊緊抱住她,“母親!”
約翰拉着歇洛克,看向母子兩人的相認場景,不由感慨。
“……真是太好了。”
相愛的親人能夠再度重逢,而渴望逃生的倒黴鬼們成功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家鄉。
“真是太好了……嘶!”
艾倫前半句話才剛說了一半,就被什麼忽然砸中了頭。
他倒吸一口涼氣,扭頭去看,發現是一尊化作破碎一半的惡魔雕像。
黑色的蛇妄圖吞下整隻蘋果,但此刻已經漸漸化作粉末消散不見。
***
幾天後,報紙上關于亨伯侯爵與福諾克公爵,就礦山坍塌事件的審判終于有了定論。
這些年來亨伯家做過的所有黑心事件全部曝光,被炒得喧嚣四起,這反而使得福諾克獨子回歸的消息,在報紙上變得不是那麼顯眼。
等到社交界反應過來的時候,亞曆山大·福諾克似乎已經無縫銜接重新回到了商政圈之中。
當然約翰覺得這肯定是有人故意為之,不想聲張。
艾倫·威廉斯最近也成了報紙媒體的新寵兒,聽聞福諾克家族大力投資,使得他家的新興實業工廠也越發欣欣向上,雙方共赢賺了不少錢。
報紙大力贊揚福諾克的商業眼光,似乎還有些發酸亞曆山大·福諾克還是這麼會賺錢。
當然,上流社交的震動波及不到約翰與歇洛克。
此時約翰正拿着羽毛筆苦惱文稿這段該如何遣詞造句。
歇洛克照常躺在長沙發上看着這篇手稿,然後提醒他。
“約翰!你不覺得你把這段寫得太具浪漫主義了嗎?”
最近他對他的稱呼好像也拉近了些。
約翰放下筆。
“我隻是稍微修飾了一下。”
“另外歇洛克,作為醫生,我要提醒你,你的傷口還沒有完全愈合,最近請減少尼古丁的攝入。”
歇洛克隻得放下煙鬥。
“不過令我感覺意外的是,雷斯垂德他們竟然沒有特意為他們幾位消除記憶,當然你我也在其中。”
“倒是弗雷德裡克将深淵裡的那處殘骸清理幹淨……哦!順帶那位帶我們去莊園的馬車竟然毫發無損地回來了!難道他也是……”
“噓。”歇洛克露出些許笑意,像是為了保留秘密一樣和自己的好友對視,“有些事或許還是不要說出來比較好。”
“不過深淵之中随時會出現很多無法用人類常理解釋的場景現象,清掃了那裡的金玫瑰莊園,或許還會有其他和現實維度相仿的建築出現。”
他說道:
“另外福諾克家族畢竟是福音教會的主要捐助者之一,教會會為他們處理後續的麻煩,艾倫身上也攜帶着福音教會的舊印,似乎是重要的家人送給他的。”
“某種意義上,沾染着神秘力量的人和人、物和物、以及人和物都會互相吸引,最後被卷入同樣的深淵之中。”
這時哈德森太太手中拿着幾張信函上樓來。
“先生們,有你們的信。”
發現約翰正盯着她看,頭發花白的老太太問道:
“怎麼了醫生?”
“不……”約翰想了想,還是抵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就是之前我們有一位委托人的母親,曾經提起哈德森太太你的名字。”
福諾克公爵夫人好像和哈德森太太有過聯系。
哈德森太太說道:“哦!我知道你說的是哪位,畢竟她曾經來光顧過我的生意,所以當初我還向她介紹說,或許可以向你們求助。”
她活潑地眨眨眼,一點也沒有漸漸老去的感覺。
“您的生意?”約翰問道。
“如今算是我的副業。”
這下哈德森太太神秘地笑起來。
“下次歡迎醫生你也光顧我的古董店。”
【金玫瑰莊園的晚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