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在起居室裡來回踱步了幾個來回,然後說道:
“我是一位波希米亞貴族,你可以稱呼我馮·克拉姆伯爵。”
“首先我要确認,你們兩位能在兩年内絕對保密我今日委托的這件事,不可對外進行任何宣揚,否則這甚至可能影響整個歐洲曆史的進程。”
約翰大驚,他想起剛才撫摸信紙時的手感。
再度看向這位來客的時候,他的目光中帶上更仔細的審視,也下意識靠近輕嗅周圍的空氣。
沒有那種群星草與月光花焚燒後特有的草木香。
這是超凡者或超凡物慣有的氣味,之前坐過的黑色馬車身上也有類似的味道。
對于這種味道,他的鼻子很靈,甚至有時的直覺能比歇洛克的推理更快一步告訴他答案,但跳過了其中需要深挖的本質。
也就是說,這位委托人應該隻是一名普通人,或者他用了什麼非凡的手段将那股氣息也掩藏了起來。
他下意識看向自己的舍友。
歇洛克的眉梢微動,懶洋洋的表情沒有過多變化。
雖然對推理不是非常上手,不過約翰自認自己和這位脾氣古怪的舍友相處這麼長時間,已經能從他細枝末節的表情裡讀出一些他的潛台詞來。
很顯然,此時的歇洛克是不耐煩,而且他笃定眼前的普通人可不是那隻會扇動翅膀就引起飓風的蝴蝶。
“既然您這麼說,那我保證約定。”歇洛克說道。
“我也是。”約翰緊跟其後。
衣着華麗的客人又一次在起居室裡來回踱步了幾個來回。
“是這樣的,派我來的貴人不願意暴露太多信息。”
“我隻能說,我們需盡可能采取一切措施,以預防這件事發展成一個驚天的醜聞……”
歇洛克另一邊的眉梢也微微擡起了。
約翰猜他心裡恐怕是在說,如果隻是這樣,還不如讓雷斯垂德多帶幾個有關堕落的惡魔行兇案卷宗來打發時間。
像是察覺到過了幾分鐘後,起居室裡仍舊沒有人接話的氛圍實在太過尴尬,這位客人隻好繼續硬着頭皮說下去。
“坦率來說,這件事會使偉大的奧姆斯坦家族——波希米亞世襲國王——受到牽連!”
歇洛克打斷了這位戴上面具的委托者發言。
“說點我不知道的。”
“要是陛下你肯屈尊将這件事闡明得更清晰,我相信我們能更好更快地解決這個問題。”
聽到這句話,起居室的地闆像是變成了滾燙的地闆,讓這位客人和約翰差點沒一起當場跳起來。
隻見國王激動地又來回踱步幾圈,最後以一種幾乎可以稱之為絕望的姿态,将自己的面具摘下。
“你怎麼會知道我就是波西米亞國王……難道正如他們所說,居住在貝克街的住客們都是能夠看穿人心的特殊存在?!”
“錯誤的。”歇洛克随口說道:“住在這裡的不乏普通人。”
“當然,前提是你沒有觸及到他們的雷區。”
“那麼威廉·戈特賴希·西吉斯蒙德·馮·奧姆施泰因先生,你來此想要委托我們的事情到底是?”
這下他身上奢華的衣物,和特殊的口音腔調就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身份尊貴的客人知曉眼前的偵探不受世俗約束,他無奈地在他們對面坐下,然後開始講述他此行的目的。
約翰仔細側耳傾聽,在捕捉到“艾琳·艾德勒”這個名字的時候,不知為何他又稍稍恍惚片刻。
一旁的兩人已經飛速将這位女士的大概信息核對過一遍。
她是一名女歌手,曾在華沙帝國歌劇院就職過,但已經退出了歌劇舞台,目前居住在倫敦聖約翰伍德的塞彭泰恩大街。
按照國王陛下的描述,這位女士明豔動人,聰明絕頂,且性格剛毅。
她偶爾會有嬌弱的一面,但在關鍵時候從來都是果決堅韌。
眼下他快要和納維亞國王的二公主克洛蒂爾德·洛特曼·馮·劄克斯邁甯根結婚,他擔心艾琳一旦将自己和她曾經的親密合照公開,就會讓性格敏感的公主同步公告天下婚事的告吹。
歇洛克微微擡眼,“兩人的合照……那國王陛下,你的生活的确是不檢點,且大意得過分。”
說到這裡,國王頗為懊惱地輕拍自己的額頭。
“你們不會懂得……她真的是一名非常優秀迷人的女性,如果不是身份不符,她将是我完美的王後!”
歇洛克對此表示不置可否,但出于對這件事的負責,他當然還是更詳細地詢問了國王,他為了取回兩人的合照,沒有試過其他方式嗎。
實際上,在他來貝克街拜訪之前,不管是偷盜還是搶劫,都未能從那個聰慧的女人身邊發現任何照片的影子。
這下歇洛克的視線裡終于露出些許感興趣的亮光。
他一改之前窩在長椅上懶洋洋的坐姿,與委托人再度确認了照片的幾處細節後,約定好聯絡的方式,就直接送客。
約翰看向他,“歇洛克,這位尊敬的……呃,委托人看上去不太像接觸超凡事件的樣子。”
“的确不是他,更大的可能性是在這邊。”
“找不到的照片,除了藏得好之外,還有可能是使用了秘密的手段‘令人看不見’。”
歇洛克的手指點在攤開在茶幾的資料上。
他的指尖附近正是艾琳·艾德勒的名字。